桑天子拔出黑风剑,与之比剑。
那良平道长境界不低,有炼虚后期的能耐,一直勤修剑法,擅长御剑。耍起剑花不光漂亮,还很有杀伤力。尤其长剑脱手的那一刻,造成的威胁最大。
桑天子只用剑,竟不能速胜。
这让他生出更多兴趣。
索性借此机会练练剑法。结合八九玄功的运气技巧,剑法忽然飘忽,忽然凌厉,却让那良平道长难受,焦急。
良平道长久久落入下风,自知不敌,有心退去。
桑天子却不允许他退。
良平道长喝问,“你真要杀了我吗?”
桑天子把对方的剑招琢磨透了,顿觉无趣,说:“你死前还有话说?”
良平道长愤怒,“小子,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新来的,也敢在蓝羽城撒野?贫道只需拖延片刻,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桑天子看到良平道长的坚决。
相信那坚决是在自信里产生的,而那自信,源自于对背后力量的依赖。
这是在安玲国,一个被肥遗逼得铁板一块的国度。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单枪匹马地胜利。眼前的桑天子,只比他强一点罢了,他赢定了。
桑天子顿时觉得这道长天真。
一个人表现出来的,就是真正的实力吗?
尤其当一个强者面对弱者,像猫捉老鼠一般放走又捉住,就是全部的力量吗?
桑天子双手紧紧抓起黑风剑,平平无奇地刺出去。
坚决的良平道长甚至有些轻蔑地挡开,随即发现那是幻境;正着急时,却又见另一剑从刁钻的角度刺出。他本着拖延时间的心理,连消带打的闪躲,又看出那是一道幻影……一片斑斓中,他已分不清真假。
他急急地像一处闪避,掏出一把法宝护盾挡住,又取出数十枚烟雾乱丢。视线遮蔽处,那一剑平平无奇地送进他胸口。
院子安静了,良平道长感受到死期。
因从未想过会在今天死去,他不甘心地睁大眼,甚至觉得是在做梦。
“你,怎么可能?”他质疑。
桑天子说:“不久你就会下地狱,像你这种罪恶,基本上十层以下,好好在下面改造,说不定还能剩一缕烟魂转世。”
“你,你是那个,巫族先知?”
一语说出,围观者们无不惊疑。
虽然有的没见过,但谁没听过他呀,尤其贪财之人,都在检查自己的钱包。
“原来你也听说过我。”桑天子终于公开了。
“好呀,我跟你同归于尽。”良平道长忽然怒吼,身上迸发出一股血色,从他的血肉之中,挣扎出一柄蘑菇似的东西。
竟然是一把吸食血肉的伞。
桑天子拔剑后退,观察情况。
却见那伞越开越大,吞天食地一般,把一座府邸都盖住了。众人皆呼,“魔,那是魔头……”“血伞,三十年前作乱的血伞……”“血屠夫,那是血屠夫……”这家伙的名号还真多,可显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血伞中传出恶语,“听闻吃先知肉能长生不老,今日我先尝尝。”
还能说话?桑天子分明注意到良平道长的头颅都被撑开了。
这时,他听到人群中一声劝告,“小心,不要让它靠近,若是被钻到体内,就会被它寄生。那是魔修之法,残忍至极。”
桑天子分辨出说话之人,觉得此人有点本事,便闪身过去。
他问:“那该怎么对付它?”
那是个青年,长相清秀。他定睛分辨出询问者身份,仍不忘礼节地匆忙一拜,说道:“回先知,我听三伯说,对付血狱伞最好用雷法,其次用火法。或能打破这魔物体内之魂魄,它就会化成种子,把种子镇压住皆可。”
雷法,火法,桑天子都会一点。
他踏到巨大的伞盖之下,眉心一闪,元婴催动右眼的灯,喷出火蛇,呲啦一声,把那伞盖烧出个大口子。并且那伞盖感受到巨大恐惧一般,收敛逃亡。他见法术立功,趁胜追击,以超过伞盖千倍的速度,眨眼烧成数断。
焚魂灯最爱焚魂。良平道长的残魂连转世都做不到,被焚烧成灰。
桑天子伸出手,将弥漫空中的伞盖收入掌中。
果然收缩成数十粒血红的种子。
一场大家眼中的浩劫,眨眼间化为无形,逃走的人纷纷停下脚步。
这时,他们才注意小凤一直没走。而指点桑天子的青年也留在原地,已经拔出了宝剑,化出了一面巨盾,严阵以待。
桑天子落到地上,飞向那青年。
小凤跑了过去,在近处停下脚步。
听桑天子问:“兄弟怎么称呼?”
青年说:“在下姓白,名青。”
桑天子把掌中之物给青年看,问:“再问个问题,此物该如何处置?”
白青说:“听说此物源自于血狱门,当年曾经横行一时。不过因为用此物配合龙凤之血,研究出万血丹,惹怒了龙族,被灭了门。门中弟子四散,遍布整个血狱的蘑菇被焚烧殆尽,万血丹的配方也没流传出来。此后,此物除了用于惩罚犯人,或者研究那伤天和的万血丹,并没有更好的用处。”
桑天子问:“你有什么建议?”
白青说:“我的建议,毁掉它。”
桑天子点点头。良平道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招,是刚刚拼死时化成的,还是几十年前就被寄生,但总算是前车之鉴。
那惨状,那被吸食了血肉的骨头架子还在原地。
毁掉此物,终结这场灾难。
“等等!”两人正聊着,天空中飞来数名修士,飞行时空间震荡,显然有合体以上的高手。为首者是个壮若李逵的大胡子大叔,拿着拂尘当拐杖,杵在地上说,“等等,宝物何错之有,何以天地不容?”
听起来像是“刀下留人”!
桑天子问:“你有不同意见?”
大胡子说:“贫道一边道人,见过先知大人。先知大人除我国一恶,不胜感激。此物如同刀斧,全看谁用,如何处置还请慎重。”
白青忍不住说:“得此物之人,少有能善始善终者。”
一边道人说:“你这孩子说的也对,可你不知道,此物其实是最好的疗伤之药。若是渡劫之时能备上些许,能保一条性命。”
白青说:“我知道。但化成魔物者,作乱天下,不知几何?”
一边道人说:“那都是弱小之辈强求,贫道不才,合体境界,能养它否?”
白青不知道说什么,对桑天子拱手。显然还是不服。
桑天子综合大家所说,考虑一番后,心想,此物的确凶恶,但也不是非得全部弄死。就像那血神子,可不是好东西,但谁会去灭了冥河老祖?唯一让他觉得不妥的,是那些玩砸了的家伙,可能作乱天下。但他又一想,此物良平道人的身上有,眼前这些人就没有吗?如此贪婪,说不定也有存货,只是大家不知道。若是给了此人,把此事公开给大家知道,也不算坏。于是他截留两颗种子之后,把手向前一伸,对一边道人说:“好吧,你想要,就交给你了。但你最好机灵点,不然闯出祸来,就算你手里的万血丹能当饱了吃,那天劫保管你渡不过去。”
白青一声叹息,略有不满。
一边道人则很高兴,笑道:“你既然识相,今后你就是贫道的朋友。只要你不在八城之内做生意,贫道罩着你。良平那狗贼的府邸归你了。”
桑天子皱眉,他稀罕跟这帮人做朋友?他说:“我过两天就离开,不打扰诸位。刚打了一架,有些疲乏,诸位请回。”
一边道人却说:“别急啊。你刚杀了良平,八城防御缺了一角,你得担着。”
他不是在商量,是在命令。
桑天子不喜欢这样强势的命令。他说:“你若想留我,只有强留。我若真留下,就会按我的法子做事。就凭你们做的那些事,该赏该罚,你应该有点底。一年后八城是兴旺还是毁灭,全在善恶之间。你可愿意?”
一边道人大吼道:“你胆敢妄为……”
桑天子轻松道:“一边,我身上有四十亿,还没来得及存起来,跟你赌一把如何?一年之后,你若能站在我面前,四十亿给你。否则,这八城归我。”
我的天,四十亿,好大赌注。
一边道人莽撞地要答应。
不是四十亿的原因,他气不过。
他身后之人死命拦住他。
因为赌的内容,貌似是一边道人的命啊。
使他咬牙切齿,好恨啊……
桑天子轻笑道:“就你们这胆子,还来我这讨威风?实话跟你们说,天庭地狱授我以将帅之位,杀我,谁敢?但是你们,我根本就不用亲自动手,只要分出十亿,自有人替我取你们的项上人头,不信的尽管来赌。”
一边道人怒道:“我……我……”
想赌气说他敢,到底还是不敢。
因为他做不到那么轻松地对付那血伞,他怀疑自己留不下桑天子。
像桑天子这种人,一下子弄死,或许还能躲过去,但若是弄个半死,等他下次来的时候,根本摸不清用什么手段。
只有逃走,或洗干净脖子等死。
桑天子继续说:“不敢赌,就得给我收敛一点,谁敢作恶,我不介意再杀几个。良平狗贼作恶多端,但我不相信没有诸位隐没的允许。说不定你们跟他一样遭人恨,只是我还没听到罢了。所以,都给我滚出去。”
那些人竟然被吓住,拱手要走。
桑天子又说:“通知你们一声,回头我会在八城做两件事:其一,分发神巫的牌子;其二,布置监察机构。我下次来的时候,便要赏善罚恶。”
有本事了,说话就是有底气。
被吓住的人只有一怂再怂。
一边道人合体修为,竟不甘地被拉进传送阵。真的屈辱啊。
等他们消失之后,踩着良平道长的尸体,和一边道人的脸皮上的桑天子,成功上位,被城中百姓或真或假地跪拜。他不理他们,对良平道长的“妻妾们”说:“你们都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过些时日我就离开。到那时,此地会变成公共花园,除了诸位的住处,谁都可以出入。诸位考虑一下。”
那些女子竟千恩万谢地叩头。
看得出来,大多数都出自于真心,少数几个恐惧地盲从。
还有几个孩子恐惧地缩着。
但她们大抵都能活下去。
活得怎样,却是一个问题……
至于跪拜着的围观者,却在想他们的好处:公共花园啥东西?大家不知道。有人怀疑是坑钱的,握紧钱袋子。有人举得是好事,喜笑颜开……
而桑天子不再解释,别了众人,朝良平道长的尸骨和藏宝的地方去了。
今日之事有些突兀。但该办的都办了。
那么,该拿的也都得拿走才对。
至于能得到什么,且看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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