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从你的眼睛里看沧海桑田,倒是怀念那些烟火气。以前不想让你破费,既然这么算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找你拿一点东西。”
“咳,还以为什么呢。”桑天子说,“不管怎么说,你我也算是朋友,这么点小事,你说一声便够了,哪用得着拐弯抹角。”
“怪我自己,凡事都怕欠人家。”
“这你不用担心,作为朋友,付出和获得都是一部分……”
嫦娥打断道:“亏欠不是一场谋算,算清结果就可以。亏欠是从智慧中引出的心事,我不想亏欠任何人,仅此而已。”
“我听明白了。”桑天子叹说。
“所以有需要我会说,你不用一直想着给我什么。”
桑天子认真地说:“好,如你所愿。”
这是重要的事,甚至是一种转折。
但他们很简单地讲完。在简单的话语里,他们都明白对方所想,和对方所“答应”的事,尽管有些话没说出口。
接连七日,桑天子半日卖药,半日卖赌票,收益还算可以。
可这点蝇头小利也被人盯上。
组织赌博的人,看到桑天子没有比赛也能组织赌博,并且一场盈利上万,纷纷跟风。他们全天设赌,不限量供应,数日便圈钱数百万。如此巨大的利益,并且还有巨大的增长潜力,闻到鱼腥味的人蜂拥而至。
那一日蒙蒙小雨中,续骨膏卖得特好。小男孩穿着旧衣服来。
桑天子指着小男孩身后,淡淡地问:“那是你的家人?”
小男孩颤了一下,拜道:“小的徐岳,愿侍奉大人,至死不悔。”
桑天子见小男孩不回答问题,说:“把我当坏人了?”
嫦娥在那听了一笑,吐槽道:“你之前说,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吧,小徐岳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这孩子真聪明。”
桑天子闻言,深深翻了个白眼。
徐岳说:“小的不敢,但一切都只与我有关,小的不愿牵连家人。”
桑天子点点头说:“你既然做了选择,那便由你。做生意你会吧,这个摊位现在交给你,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
徐岳说:“回大人,小的前些天在城中走动,发现赌场也在做这生意。各方正在争抢地盘,等他们的地盘汇聚,想必会因此引起冲突。到时候,大人若无足够力量,便只能依附某方,或者在夹缝中求存。大人应早做打算。”
桑天子放眼在大局上,倒没注意这些蝼蚁之争的细节。
他说:“你既然聪慧,可有建议?”
徐岳说:“小的不敢乱说,但大人既然问,姑且妄言:这廆山国的财富,并非持有者所有,而是强者所有。谁有财富,若无守护的实力,便只是给人家赚的。与其谋财,不如谋取力量,能守住多少,便取多少。”
“有道理。”桑天子问,“却要问你,炼虚期能守多少?”
徐岳一颤,颇有底气地说,“若大人有炼虚期,足以与三王共分廆山。”
“我听过三王,听说境界不明。”
“他们都是炼虚期,互相制衡,否则廆山国已经统一。”
桑天子很满意这些消息,赞说:“徐岳,你知道的不少呢!”
“小的曾经锦衣玉食,读过书,识过字,老祖宗死后,家里被贼人抢掠一空。就连家中的五龙金剑,也被抢去了。”
“原来如此。那人为何不杀你?”
桑天子没有问五龙金剑,却让徐岳好奇,并疑心其有更大企图。
徐岳一颤说:“大概还有羞耻心。故而只取财,未伤性命。”
正说着,前方让开一条道。中间有八匹骏马一起,拖着一辆青铜大车,那车像雕花的窗户拼成的,内外封死,像一口棺材。
见那人直奔自己来,桑天子问:“来人是谁?”
徐岳退到他身侧,拱手拜道,“回大人,那是君上刘毅的车架,不过最近都是刘毅的长子用此车架,其守卫有化神境界者,不止一人。”
桑天子又问:“此人是善是恶?”
为桑天子着想,徐岳有隐忍之心,故而叹息道:“廆山国中‘野兽横行’。做尽恶事的,也不过为了保全自己,难分善恶。”
桑天子点点头,说道:“世道所累,却是难以归咎于一人。”
车架来到跟前,稳稳地停住。
一个丹凤眼的瘦子踏出来,大喝道:“公子驾到,行跪礼,叩首三响。”
徐岳看向桑天子,问:“跪否?”
桑天子淡淡地说:“甭理他。”
徐岳于是轻叹,低头站着。
除他们二人,以及跟着车架来的几人,周围跪成一片,就在房子里看不见的人,也被这威势慑服,“诚心诚意”跪下——这是一个下马威,给桑天子的下马威。只不过,他们找错了人,注定会成为跳梁小丑。
果然,瘦子指着桑天子说:“前方那人有何本事,见公子竟然不跪?”
桑天子笑问:“你跟我说话?”
“就是跟你,问你师承何门?有何本事?竟然如此放肆?”
“什么放肆,我不过看个热闹。”
瘦子问:“你看什么热闹?”
桑天子晒然一笑,挑衅似的说:“小哈巴狗摇尾乞怜,是第一热闹;一条瘦犬狗仗人势,是第二热闹;满城羊群,是第三热闹。”
“混账,你竟敢奚落本座?”
“呵呵,我看个热闹,你怎么还对号入座了?这么准的吗?”
瘦子闻言,怒而拔剑,却强压怒气,向车架请命。
车中一个慵懒的声音说:“准!”
瘦子便大踏步走向桑天子。
空中飞出一道影子,“噌噌噌”,与那瘦子交战。但桑天子一动未动。与瘦子大战的,只是一道幻影,这还不配他亲自出手。徐岳站在桑天子旁边,并未被幻境所惑,看得清真假,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他跟了个厉害的主子。他想到幻境最怕有人出生搅乱,于是他捂着自己的嘴,不发出惊叹的声音。
却见瘦子与幻影交战七八回合,幻境蔓延,把车架裹住。
眨眼间,把车架的守卫都搅进来。
这些都是狠角色,桑天子使他们互斗,唰唰唰,眨眼间重伤了数人,只剩下两名化神期守卫,在车架边互相攻伐,一时不分胜负。
那车架倒也结实,两个化神期的拆了许久,还没弄坏。不过却被血液染红了。
里面的人惨叫,化成怨声……
徐岳也看到了,捂嘴捂得更加用力,两股战战,脸色极红。
最后竟怕得闭上了眼睛。
桑天子瞥了他一眼,想到那还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孩能如此成熟,已经很好了,大概也是经过了大变化,被生活倒逼地成长……
两个化神期战斗正激烈,都流了血。血色渲染时,使幻境晕开七彩光。
瘦子一愣,喝道:“是幻境,破!”
一声破幻音功,只破了一条缝隙,眨眼又被幻境覆盖。
瘦子大喝:“住手,那混蛋并未出手,是你我……住手……”
幻境之剑灌体,真实得好像把他斩成两半一样,瘦子爆喝,惨烈至极。幻境一闪一闪,若不是为了杀戮,继续下去没什么意思。
桑天子一挥手停下来,说:“别叫了,不杀你们。”
瘦子惊慌地说:“你,你是神将,你是巫帅,你是那个会幻术的先知。”
桑天子没想到会被认出来。
但人家指名道姓,他不能不认。
“是我。”他为自己伪装的失败暗叹,“既然知道了,是什么态度,回去商量个准信。千国岭无道,吾欲灭之,尔等是站在我身后还是对面,也要尽早拿主意。另外,我将在城东靠水的地方建宅子,尔等若有事,可以拜访,但不得轻易打扰。不然的话,我不会像今日这样轻饶。”说着,他点出双头蛟、鲤鱼精与河蚌精一死两伤的幻象,多说一句,“对了,江中三妖已被吾除掉,尔等掂量掂量!”
掂量掂量,此话意味深长。
一要掂量双方实力差距;
二要掂量江水中妖物的实力;
三要掂量渡江的可能;
四要掂量江水两岸的关系。
廆山国中的人已是考虑不了那么多,但慢慢的一定能想到。在实际的行动中,也一定能碰到这些。对千国岭的压迫便已经开始。
这跟一开始的计划差距不小。但是,殊途同归。
只是,伪装那么快被拆穿了?
“失败。太出名真不全是好事。”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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