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心知肚明。
这个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哪能不知,这是朱元璋在拉拢他。
李善长亦知,这不仅仅是拉拢,也是给他的一次机会。如果他不识抬举,那今日被杀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咬咬牙,李善长伏在地面,“臣谢皇爷隆恩。”
朱元璋笑了,靠在椅背上,放松的很。铁板一块的文官,顷刻间就被他拔掉了最重要的那一块。至于剩下的,也就不费什么功夫了。
“皇爷,毛大人到了。”
此话一出,刘仲质瞬间瘫软在地上。他恐惧的抬起头,极力的睁大眼睛,朱元璋却逐渐的模糊。
毛镶大步进来,目光冷冷的扫视几人。
几个人跪着,唯独李善长起来坐着。且,除李善长外,其余人脸色十分难看。见了这,毛镶心里头有了计较。
“皇爷,臣弹劾礼部、工部、刑部、吏部、户部,国子监与詹事府,多日集于一处,不知商讨何事。臣恰逢经过,听见’吴王‘二字。”
朱元璋点一点头,如同看死人一般,去看底下几人。
在殿外时,他就想到。几人既然齐齐聚于奉天殿,那必是于某日某处商量好的。但官员私会,有违国法。这事可大可小,只在朱元璋一念之间。
刘仲质大声争辩,“陛下,臣冤枉!”
朱元璋大怒,抿住牙根,双手握拳,皮笑肉不笑,“是嘛,你既然冤枉,那便是毛镶说错话咯。”
毛镶跪下,“皇爷,洪武十六年十二月初八,几人集会一次。洪武十七年三月十二,又一次集会。五月二十八,再一次。几人今日,一同进宫,此为有备而来。”
这一次,刘仲质不再说话。他轻轻闭上眼睛,嘴唇抖动。
朱元璋怒极反笑,咬牙道,“标儿,瞧见了没,这就是口口声声为大明的人。咱不说话,他们都说没有。铁证如山,他们都死不承认!”
片刻,朱元璋看向李善长,“韩国公,你是文官之首,又是大明国公。朝廷上的事,一半事都得经你。你说吧,他们该当何罪。私自集会,于大明律而言,又该如何。诽谤皇孙,又该如何。”
李善长呼吸急促,这是朱元璋要把他往绝路上逼,“皇爷,这几人,其罪当诛!”
“陛下,韩国公他也在其中啊,陛下!”刘仲质开始乱咬。
李善长不敢说话,满头大汗。
他甚至,不敢为自己去辩解。他确实在其中,不然他今日也不能在这个地方。
“放你娘的屁!”
朱元璋眯起眼睛,“李善长是咱的儿女亲家,咱把咱最喜欢的闺女嫁给了他家。他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毛镶,咱问你,几次集会,韩国公在不在里头。”
毛镶嘴角勾起弧度,摇一摇头,“回皇爷,韩国公不在此列。”
“全都拿了!”
殿前军冲进来,将几人拿住。其中几个,有想自尽求死,却被毛镶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独夫!独夫!”刘仲质大笑,“如此人君,国岂可长存。无名分者,行国事。以一己私欲,以至于百官不宁。”
朱元璋盯着刘仲质,“好一个无名分者。”
“传旨:凡皇帝位,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若奸臣弃嫡立庶,庶者必当守分勿动,遣信报嫡之当立者,务以嫡临君位。朝廷即斩奸臣,其三年朝觐,并如前式。”
常升呼吸加重,双腿抖动。
虽未点名朱允熥,但嫡子为何,大明可就只有一位。
这就是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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