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头正是刘聚,他黑着一张脸,踩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案,船主紧紧盯着他的脚,似乎生怕他将木板给踩断了。
上了码头后,一群车夫靠了过来,纷纷争抢着船客。
一名车夫奔到刘聚跟前,赔笑道:“客官,坐我的马车吧,小人赶车二十年,保准您坐的舒坦,还不贵!”
刘聚冷冷道:“滚!”
车夫是本地人,却不像那外地人胆小怕事,哼了一声道:“不坐就不坐,嘴里放干净点!”
刘聚把眼一瞪,就要发作,站在他身后的贾鲁低声道:“现在还敢惹事,找死啊!”
刘聚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那车夫,大步朝街上走去,心中充满了抑郁。
……
其实就在不久前,刘聚还非常的得意。
凭借着贾鲁的谋划,他成功的坐上了肥前守护的位置。
贾鲁的谋略令他大开眼界,不仅将倭国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连江都军也被利用,成为了他手中的尖刀。
刘聚因此对贾鲁更为恭敬,设宴庆祝时,亲口对贾鲁说:“先生,从今以后,这肥前国便是你我二人的了!”
贾鲁却摇了摇头,道:“这个计划最大的障碍不是后醍醐天皇,而是楚王!我现在也不确定,是否能够瞒过他!”
刘聚强笑道:“常遇春他们都走了,说明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吧?”
贾鲁沉声道:“常遇春不过是个武将,听命行事,就算发现什么,也不会做多余的事!”
刘聚心中一突,顿时不安起来。
自那天以后,刘聚一边血腥镇压那些不服他的肥前国将领,一边派人去江都府打探消息。
某日清晨,他刚起床,便有手下来报,有一名中原商人求见。
刘聚来到居堂,目视着那名商人,道:“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那商人负着手,态度倨傲,道:“鄙人曾四海,是曾氏商社的大掌柜。我受楚王殿下所托,给刘将军送一封信!”
刘聚面色大变。
曾四海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拱了拱手,道:“告辞了。”转身离开。
刘聚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把信拿了起来,刚看到前面两行,就朝一名手下怒吼道:“快去把贾公请过来!”
一刻钟后,贾鲁来到居堂。
“将军,找我何事?”
刘聚面色如土,伸手把信递了过去。
贾鲁接过细细看完,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信的内容很简单,张阳泉邀请刘聚和贾鲁一同前往江都府一趟,欲设宴款待二人。
刘聚咬牙道:“贾公,咱们该怎么办?”
贾鲁道:“事已至此,只能去见他一面!”
刘聚急道:“这分明是鸿门宴,去了江都,咱们就成了刀俎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贾鲁眼中露出讥讽之色,道:“咱们就算不去,也同样任他宰割。张阳泉如果让后醍醐把你交出去,你觉得后醍醐敢不交吗?”
刘聚眼神一厉:“那就鱼死网破,我绝不做束手待毙之事!”
贾鲁看了他一眼,道:“去江都未必就死,不去江都必死无疑,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刘聚沉默了好一会后,皱眉道:“伱觉得张阳泉不会杀我?”
“他如果要取你我性命,根本不必派人送这样一封信来。”贾鲁头也不抬。
刘聚深吸一口气,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贾鲁苦笑道:“他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存在,我能不去吗?”
刘聚点点头,将大事小事都布置妥当,又将牢中关押的龙造寺一族全部处死,这才和贾鲁一起前往江都府。
……
现在是五月,暖风微醺,江都府大街上尽是行人和走贩,一派繁荣热闹。
贾鲁离开中原日久,此番回归故土,不由感慨万千。
刘聚没他那么多感慨,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命,所以决定先在城中打听一下形势。
现在刚到午时,正赶上饭点。
两人带着随从来到保障湖附近的望春楼,在一楼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听周围人议论。
刘聚原以为江都军大败倭国,必定成为轰动江都的热门话题,谁知根本没人提此事。
众人要么讨论科举,要么讨论宋军攻打汴梁之事,要么讨论天完军政变之事,根本无人提到倭国。
贾鲁对天下事依然非常热衷,尤其是刘福通与元廷之战。
细细倾听后,才得知刘福通已经围住汴梁一个多月,不过汴梁城高墙厚,又有五万元军死守,一时攻不下来。
忽然,侧面一张桌子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嘿嘿,董抟霄那狗贼总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结果还不是连一个毛贵都对付不了,我看山东败局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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