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她方将自己的袖子挽起,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旧日伤痕。
她的手臂像一块色彩斑斓的抽象画。
纤长柔嫩的手与之截然相反,更像是装上去的假肢。
层层叠叠的伤痕下,还有利器划出的伤口,一直延伸至挽起的衣袖处。
云起只觉心尖似被人紧紧攥着一般,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指尖微颤,轻柔抚触她手臂上凹凸不平的伤痕。
见他眼中莹润似有泪意,唐姜慌乱将袖子放下:“现在不疼了,你……”
话音未落,云起就起身越过茶案。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揽入怀中,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处,遮掩住自己因心疼而泛红的双眼。
唐姜靠在他的肩上:“身上还有,你要是嫌……”
“不嫌。”云起语气中带着浅浅的鼻音。
唐姜心中犹疑,不知该不该将往事说与他听。
她本不是个爱诉苦的性子,这些事也早已过去。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之际,心底会泛起一丝委屈。
可现下她却十分贪念被人护在怀中的感觉,于是沉默了片刻,便将自己幼时的事缓缓道来。
说起来其实很荒唐,不过是外室生了女儿,没能成功上位。
便将心中怨气撒在小孩身上,后来她偶然生病住院。
那男人听闻后,便前来探望。
于是她妈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从此,她便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了。
有时是她“顽皮”打翻了开水壶。
有时她又会“玩”刀子,割伤了自己。
花样层出不穷。
后来有一天,她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便偷偷求着那人别再来了。
因为他一来,下次便会更加变本加厉。
她不想诉苦,因为比起伤痛,她更害怕只剩自己一个人。
可那人好似觉察到什么,将她妈妈关进了精神病院,年纪尚小的她求了几遍那人也没松口。
只请了个保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希望彻底破灭,她妈妈在精神病院待了没两年就去世了。
她的日子好转,可心底却始终空落落的。
唐姜的语气极为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一般。
可云起却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心疼的轻抚怀中人的后背。
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么温柔良善的姑娘,竟有如此不堪回首的过去。
心疼与愤怒的情绪在云起心中交杂。
怪不得先前病中混沌之时,她会一遍遍的哭着喊疼。
怪不得先前自己表露心意时,她说自己不信情爱。
世间怎会有这么狠心的娘亲,居然利用自己亲生女儿去追求男人。
他能感受得到,纵使被人如此对待。
可唐姜心底始终对她抱着一丝孺慕之情。
至亲之人因为情爱变得如此疯狂,她哪敢轻易交付真心。
她只是害怕罢了,怕自己也会落到那般地步。
那人是唐姜的母亲,云起胸口的一股气横冲直撞,无处宣泄。
便化作了满腹心疼,他想将人永远护在怀中,再不让她受人间风雨侵扰。
感觉到颈间缓缓湿润,一直浸透到衣襟里。
唐姜:“……”
她是不是又拿错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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