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内院大厅里，早已香衣暖袖，音声袅袅，妇人们聚在一起谈着儿女们的趣事，孩子们坐在一起聊着绣工琴艺。
各大世家培养出的天之骄女，就算再无知，也有份贵族的矜持。
况且女人们聚在一起单纯得多，聊聊天、赏赏景，有子的人家，偷偷为儿子相看一二，然后和闺蜜交流交流相中人的品性，和乐融融，相谈甚欢。
唯一遗憾的是，开宴的忠王府已有内定世子妃，少位乘龙快婿，让在座的夫人无不惋惜。
但也有退而求其次的，忠王府世子爷侧夫人的位置空悬，未必不能争取一二。
虽然忠王府早早放出话来，儿子不纳妾，但男人哪有不偷腥的道理？瑞世子今年都十五了吧，已经是个男子，可章家姑娘才十二岁，漂亮归漂亮，可还没有长开，等她及笄，瑞世子少说都十七了，瑞世子真能忍得住？
重要的是瑞世子现在身份不同，如果十三殿下上位，便有拥立之功，是近皇之臣，侧夫人的位置便有一搏的价值。何况章大小姐再漂亮也有看腻的一天，她真能单凭长相拴住龙凤之姿的瑞世子？
“忠王妃到——”
大厅里的妇人、女子立即停止了交谈，含笑地起身向忠王妃问安。
“王妃福安！”
“都起，都起！”忠王妃笑容慈祥，态度和蔼。如今也是要做婆婆的人，少了些孩子气，多了份稳重，但看着下面含苞待放、水灵灵的丫头都不如她儿媳漂亮，笑得更加仁慈，“都坐，都坐！大家难得出来聚聚，不用跟本宫客气，好好聊聊，待会儿本宫让大家赏赏本宫养的郁金香，那个漂亮啊，可别羡慕了。”
众人立即赔笑，“王妃兴致高雅，平日性喜侍弄花草，我们可有眼福了。”
“就是就是。”
坐在忠王妃左侧的妇人惊喜地道：“忠王妃，这位就是章姑娘吧？果真是国色天香、美丽不凡，难怪王妃一直藏着不给我们看，是怕我们抢了呀。”
忠王妃见有人提悦儿，笑容更加温和，又带着几分骄傲，“可不是？悦儿可是本宫好不容易相中的媳妇，得放在本宫身边，本宫才踏实。”
章栖悦含笑对说话的夫人微微见礼。
那夫人愣了一下，眼底绽开一抹笑。谁说章家大小姐脾气不好，性情乖张？瞧着多有礼貌，就是眉眼过于漂亮，让人不由担心。“王妃好福气。”
“谁说不是。”
一群女人，围着忠王妃此起彼伏地夸耀，似乎谁夸得多能得到多大的好处。
庄小蝶静静地听着，眉目全是笑意，虽然偶尔跟着谦虚两句，但谁都看得出她言不由衷。一群妇人更是可劲地吹捧，以为能讨得性格古怪的忠王妃一分满意。
庄小蝶突然发现坐在她右边的女子一直笑着，没有说话，不禁看过去，想了一会儿，主动笑着应承，“权少夫人大驾光临，实乃我忠王府荣幸。”
女子闻言惊了一下，神态顿时紧张，她没料到忠王妃会亲自跟她说话。“不敢，不敢，忠王妃折杀研儿。”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看着权少夫人，本宫也想起自己新婚那会儿，走到哪里都安安静静的，唯恐说错了什么，被长辈责罚。”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笑声。
权少夫人更加不好意思，她是新妇，所嫁的又是权家庶出的大少爷，一般出席宴请从来不敢出声，今天这样的场合更是带了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谨防自己出错。
如今被众人调侃，小姑娘面皮薄，异常拘谨。
章栖悦对她鼓励地笑笑。她是权书函的大嫂，因为权书函尚未娶亲，有什么活动，她就要代表全家出席，是非常本分的权家大少奶奶。
权少夫人见状，拘谨地对章小姐笑笑。她未出阁时便听说章家大小姐是燕京第一美人，可惜早已定了亲。她身在闺阁时还隐隐不服气，今日一见，果然漂亮，就连她小姑如儿，恐怕都不及一二。
“能得忠王妃邀请，是研儿的荣幸，婆母出门时还告诫研儿要多向王妃娘娘学习。”
庄小蝶笑了，“我都成老姑婆了，有什么可学的！倒不如你们小姑娘，二八年华，正是女子最水灵的年纪，就是梳了夫人髻，也更添妩媚娇羞，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权少夫人脸更红了，“王妃取笑研儿，王妃娘娘才是真漂亮，得王爷真心相待又有世子爷如此孝顺，现在连准儿媳都如此恭敬，怎能不让人羡慕。”
庄小蝶乐了，她就喜欢孩子们的小嘴，会讲话。“你也会有的，会有的。”
接着众人围着权少夫人一片夸赞，给她讲婚后处事，教她“对付”公婆，一时间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权少夫人，代表的是权家，虽算不上嫡出，可出现在忠王府的宴席上，已经代表了权家态度，这种时候怎么能不给权少夫人面子。
所以一众人精打趣起来丝毫不见生疏，捧得权少夫人险些抵挡不住。
章栖悦站在忠王妃身边，目光穿过一众妇人，落在下面更加年少的女孩身上，有在初慧殿见过的，有没见过的。
但，其实大多她真认得，能参加这样的聚会，自然都是九炎落宫中有身份的女子。以前她们也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不过是跪在下面请安，乐意不乐意她已无从揣测，只是这些孩子一晃眼，已到了她熟悉不过的样子，初长动人的风姿。
万静从众女子中看向栖悦，在与姐姐目光对上后，偷偷地做个鬼脸，笑栖悦在那里装大家闺秀。
章栖悦表示同感，转下眼睛，无奈至极。
万静突然一笑，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跟着母亲出来玩最讨厌了，但她们又不得不跟来，唯一的乐趣就是趁大人们说话，顾不上她们时，偷偷在下面交换眼神。
章栖悦嗔怪了万静一眼，目光重新摇动，快速看了一圈，意料之中没找到大哥前生的妻子。
章栖悦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前生，大哥娶亲时候，正是自己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算那时候大哥风评不好，不堪大用，也娶了一品大员家的女儿。
只是这个一品大员的女儿还是掺了水分，大嫂生性木讷，在家里也不甚显眼，可到底人的命树的影，说是一品大员的千金，可在小圈子里，未来大嫂是有些傻笨好骗的传言流出，总之不太好，才嫁给了同样风评不太好的大哥。
前生，章栖悦几乎很长时间也记不起这个人。她不像大哥那么关心自己，也不怎么与自己交往，可就是她，在大哥不得志、母亲让位后，一人挑起了照顾家里的重担，抛头露面，从未说过一句苦。
所以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她能继续做她大嫂。这一生她一定乖乖听话，不给家里带来灾难，不让岁月过早地在大嫂憨憨的脸上刻出疲态。
可惜，她没来。
栖悦收回目光，或许大嫂的生母也知她不喜言谈，怕传出不好的名声，才不让她出席。
万静不解地歪着脑袋看着悦姐姐，她想什么呢？怎么不高兴了？
突然爽朗的声音传来，“哎哟，来晚了！王妃可别怪我路上耽搁，没有早到，我可是备了厚礼早早就准备来呢。”说着，一位尊贵不亚于庄小蝶的夫人带着女儿走了进来，“这么多人，快别看我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谢罪！呵呵！”
庄小蝶见状，眼里露出一丝不悦。尉迟夫人！她来干什么？可没请她！
来人正是尉迟大司马的夫人和女儿。尉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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