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师!”
苏文按着伍由机的习惯跪地,拜了一拜。
这才垂手侍立在瞿道麟旁。
说来苏文也不曾想过这样一个有气出没气入的老头是瞿道麟,有点觉得荒谬。
凤城三奇一僧,那是凤城的天啊!
瞿道麟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眼前这老头也太老了!
按照伍由机的记忆,他至少有五年没见过瞿道麟,五年前瞿道麟还是满头乌发,身健体壮,就像永远不会衰老,永远不会死。
此时却成了风烛残年。
苏文闻到瞿道麟身上一股药香也压制不住的臭气。
那是肉体腐败、糜烂的臭!
“有话想说?”瞿道麟咳了一声,颤巍巍地说。
“瞿师可是病了?弟子立刻回城替您请一个大夫来。”苏文乖巧地道。
即使瞿道麟表面如此孱弱,苏文还是一点不敢轻忽,因为这魔头强大的从来不是这副肉身,而是可怕的虫蛊奇术。
“病?不是病……”瞿道麟摇头,说出一句让苏文震惊的话,“为师只是要死了!”
他手里稳定地摇着铜槌,铜盅悉悉索索地响,瞥了一眼苏文,笑道:“怎么?不信我会死?
煞气本就是毒,最是侵蚀肉体机理,古来有几个食煞者能得善终的?!
我如今六十有一,身体已经和别人百岁老人差不多衰老。
死期已至。
这是食煞应有的结局。”
他倒是洒脱。
“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为师会夺你精煞虫,因为我连自己的精煞虫也快压制不住了,又怎么会再觊觎你的?!”
他指的是苏文之前将精煞虫收纳入自身,这本是苏文自我保护的一个下意识动作。
因为这也是伍由机的惯性动作。
所以苏文只能尴尬地笑。
“这个药不是我自己用的,是给山下的百姓。
历来大灾必然伴随大役。我看瘟疫已经有迹象,所以翻查古书,寻思做一些药丸。
可以避役,可以充饥。”
瞿道麟这话比前两句更让苏文震惊。
难道这位虫魔瞿道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这种话是你虫魔能说的吗?
苏文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说不定每颗药丸都裹着一颗虫卵,然后上演一场铁线虫之灾!
苏文恶意满满,有着伍由机记忆的他不惮于最大恶意猜测眼前老人。
“你知道我们虫蛊一脉死前是什么感觉吗?
为师三年前便感觉力不从心,一身虫蛊隐有不受控迹象。
它们会在晚上你精力不足,沉睡之时,一点点噬咬你的身体,那种是发自骨头深处的痒。
痒得你恨不得撕开自己的皮肉,挖出自己的骨头。
于是你不敢睡,一睡着意识便松懈了,就控不住虫蛊。
可是你不睡,精力是不停下降的,最终也得失控。
于是曾经的你拼命追求的东西成为了痛苦的根源。
你再也没有当年唯我独尊的意气,只会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惧怕惶恐。
等到后来,痒已经变成了痛。
那是千刀万剐的痛。
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痛,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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