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幺儿你醒醒,你醒醒。我们就到凤城了,那里有吃的,你再挺一挺!”路边一个满脸黄土,衣衫褴褛的汉子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大哭。
因为久未吃喝,他的嗓音极其干哑,像鼓风机噪音般呵呵的号哭。
马车前面苏文与苏道昇并排坐,月儿则在车厢里和苏文娘妹妹坐。
此时苏道昇紧紧攥着苏文的袖子,脸色非常差。
苏文看了他一眼。
他又不着痕迹般收回了手。
苏文没有理会路边的惨剧,他驱马继续前行。
这一路之上都会是这种惨剧,救不来的。真插手了就别想走了,直接加入太平道得了。
官道两边的农田,遍布大条大条裂缝,如遇风吹,则掀起一层沙尘。
官道之上更是尘埃漫天。
三三两两流民沉默的低头走着,蹒跚的动作呆滞的模样就似行尸走肉。
遇到的小河都干枯了。
走了许久才有一条大河,四五十米宽的河道可以让人想象其河水平常多么的充沛,而今只有中间的涓涓细流。
有许多人在细流边趴着喝水。
苏文抬头看看天空灼热的太阳,估计现在应该是十点十一点左右。
灼烤得地面滚烫,不说在外赶车的苏文两人,车厢内也是闷热似蒸炉,人人一股汗酸味。
苏文回首看了一眼丫丫,见她木然地依着妹妹苏夕,脸色苍白,她默不作声,但人人可看出她的难受。
苏文沉吟一下,道:“这个太阳,不说人,马也受不了。
正好又有水源,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阴处歇着,熬过这波热浪再走。”
他们在路边找了个树荫,卸下马车,众人就着竹筒水具痛饮。
等水喝干了,苏文再提了木桶竹筒,牵了马要去打水。
苏道昇赶紧道:“我和你一起去!”
苏文警惕地看了看路边的流民,还有身后其余树荫草丛处也有隐隐约约的人声,说:“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
饥饿让人失智,那些没了理性没了道德的人会做出什么,真的很难说。
牵着马寻了个斜坡下了河道,河堤的淤泥都干裂,踩起来很硬,只到了细流附近才有泥泞。
老马见了水,很自动地下河饮水。
苏文则是走了细流中间,就着河水打了满桶水,再将四个竹筒灌满。
河水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鱼腥味,苏文不敢直接喝,觉得还是要煮一煮,多多少少能去掉点寄生虫。
他等老马痛饮一顿,又掬了水给马身浇湿一遍,帮它降温,这才拉了马上岸。
遥远就见两个流民正在站在马车之前,找着苏道昇说些什么。
月儿在旁边横眉竖目。
待苏文牵马走近,那两个流民转身目光灼灼地扫视苏文一遍才笑口离开。
两人脸色都是黑黝黝的,满嘴尖尖的黄牙,目光里带着点特别意味的森冷。
动作倒比一般流民稳健灵敏。
苏文一看便心里有数。
他问:“这两人想干什么?”
苏道昇讪讪地要开口。
月儿已经气道:“他们说是来问路的,问离凤城还有多远,问完后又想讨些食物,一边想掀开车厢的布帘看。
我看不对劲,赶紧将他们骂开了。”
苏文点了点,笑道:“你做得很好!”
自己这伙人看起来都是弱鸡,又有马车,价值不菲,所以才出城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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