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是宫里的大喜事,因此各处都是结彩飘绸,人人脸上都是喜气盈盈。
但若是把这喜气盈盈分个等级,自然是长春宫的人最得意。
这日晚间,流水样的赏赐进长春宫时,她们已经笑得脸颊发酸。
任谁也没想到,她们这位治宫甚严的主子,还能有这份柔情。
皇上皇后鹣鲽情深,那是戏文里的唱法,现实中的帝王从来都高高在上,贵不可攀。
尤其咱们这位,一月里也不过是进四五次后宫,十余年了后宫里拢共就二十多位小主,这真是明摆着不近女色。
可新主子才进宫两日,就真正得了圣心。
怹们早间一起见了太后,午间一起用膳赏画,下午又在棋盘上较高低,到晚间又赏赐无数,这会儿皇上正领着皇后看赏赐去了。
这份恩宠,恐怕只有遂宁年间的遂文帝与端毓皇后才能比拟了。
但见一行赏赐里:有头戴的铜渡金丝累嵌珠石凤钿、点翠子孙万代纹头花等;有日常用的雪梨香木梳、紫檀小妆盒;有装饰用的鎏金铜鹤、细花银镀雕如意头形灵芝等;另有鱼眼大的东珠、一整套的青白玉棋子等物。
三十余人或举或抬着托盘列队殿前,场面颇为热闹壮观,宋钰内心里激动:信女从来行善积德,这是信女该得的!这才是穿越应该有的待遇,主角光环终于落到我头上了!
众人喜气盈盈,恭贺皇后,她赏了一大把金瓜子,叫翠洗拿下去分了。
月如银盆,将无数银丝洒下,微风浮动,树影在墙壁上斑驳。
掌灯的太监将檐下红灯一盏盏挂上去,这座宫殿方从夜里活过来。
养心殿的喜庆,长春宫的热闹,将东西六宫人的夜衬得愈发长了。
荣庄妃听着景仁宫门口宫女路过偶尔的交谈声,隔着宫门往养心殿方向望眼欲穿,站得久了,她也不觉得累,只是心里惘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娘娘快别这样,叫人听见了不定会生出什么枝节。皇上大婚,是咱们宫里的大喜事,您可别往窄了想,等过些日子见着皇上了,您再诉衷肠不迟。”她身边的大宫女连翘劝着。
“见了面又能如何呢?你何时见过皇上愿意听我们这些人的衷肠,他只要大家本本分分,各司其职,谁要是敢表露真情,生出额外的肖想,就只有被厌烦的份儿。”庄妃言语间依旧是悲凉。
连翘也忍不住替主子难过,她慑嚅道:“可惜您就是被家族拖累了,凭着您最早入府,又诞下大阿哥,那个位置原也当得的……”
庄妃眼里噙了泪,又生生逼了回去,连翘说得对,木已成舟,现如今是大喜的时候,她不能叫人拿了短处。
在后宫里生存,唯有“无情”这一条道可以走。
可这宫里,皇上就一个,谁不想分到哪怕丁点儿爱呢?横竖寂寞伤心的不只她一个,翊坤宫的郭宁妃,一向自诩得皇上看重,这会儿估计酸黄瓜都吃了满肚子,想到这儿,她心里才舒坦些。
依大凛朝的习俗,皇帝大婚,可以休假三日,皇后亦于三日后受嫔妃跪拜。
但皇帝依旧每日视朝,不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刚登基那会,正是贪睡爱玩的好时候,但太傅严苛,逼得他日日五更起,从前觉得不易,但坚持到现在,已变成了一种习惯。
要当明君,光靠爱民之心是不够的,这份勤劳,才是落在实处的佐证,他心中虽有大抱负,但仍需走稳每一个脚步。
第三日早朝后,皇帝批完折子,坐在暖阁的窗下看《奇门遁甲》。
刘德全随宫女进来奉茶的时候,见皇帝把玩着手上的琥珀光素扳指有些出神,便道:“皇上,您这会儿怎么想起来看这么晦涩的书呢,仔细伤了眼睛,奴才备了‘菊井’,您休息一会吧。”
他一面整理桌上奏折,一面觑着皇帝脸色问:“可要传皇后娘娘来用午膳?”
“不必,叫她今日好好歇歇吧,去传陆川柏来。”
“您可是有哪里不适?”因陆川柏是皇帝的御用太医,每三日里都由他来诊平安脉,这下皇帝主动传唤,刘德全警觉起来。
“去传就是了。”皇帝未作多余解释。
“嗻”
刘德全退下,向殿外值班的小太监叮嘱几句,就往太医院赶。
“刘公公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有事叫小李子过来传唤一声就行,可是万岁爷有什么指示?”陆川柏见是御前总管亲自过来,十分客气地作揖行礼。
“万岁爷并未明说,你带些常用药物,随杂家去御前问诊吧。”刘德全一甩臂弯里的浮尘,身后的小太监立时上前接过陆太医的药箱,一行人急匆匆赶往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陆川柏瞧皇帝面色红润,不像有碍,“臣请圣躬安,皇上可是身体不适?”
“朕躬安,朕问你,有没有活血化瘀、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若真是皇上身上带伤,刘公公没有不知的道理,可见皇上不是为自己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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