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崖之前,朕答应过你,此事办妥之后,会擢升你为吏部尚书。”
卓正请却知道这回的事办的并不算圆满,“微臣惶恐,有负皇上重托。”
“君无戏言,允诺你的事,朕自会兑现,不过眼下还有另一项差事需要你去办。”
卓正清躬身道:“但凭皇上吩咐。”
皇帝丢给他一本折子,“你看看看这个。”
是一本没有署名的密折,他打开来,只粗粗读了,便心中一紧,捏折子的指节渐渐泛白。
折子上的内容真可谓令人震惊,“皇上,这……可是真的?”
皇帝闭目点头。
与其说这是份折子,不如说这是封举报信,信上例举了吏部尚书钟硕欺男霸女、贪污受贿、霸占良田、逾制修缮等多条罪状。
钟硕此人,生得端正,身材伟岸,双瞳剪水,年轻时常被人戏称“小潘安”,听说风流韵事不少,但后来入朝为官,人也庄重了许多。
他师承徐章卿,担任吏部尚书一职已有十二年之久,经他手任命或罢免的官员不计其数。
如今他已过不惑之年,在朝中声望颇高。
自徐太傅告老之后,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地认为,不日钟硕就能荣升内阁大学士。
连卓正清也是这么以为的。
皇帝睁开眼,将卓正清的震惊之色尽收囊中,“限你在三月内,找到信中所说罪证,将此人缉拿归案。”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动起来,必然牵涉甚广。
这是一份十分棘手的差事,卓正清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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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十月份,是皇家秋猎的日子,就在距离澄心园百里远的围场内,由皇帝带领年长的皇子、武官、及部分文官前往猎场,进行为期十天的狩猎。
这是多年来的祖训,筹备起来倒也不费事。
但皇后仍旧在如意洲细细为他收敛行装,一应要用到的行冠、行炮、行褂、行裳和行带,还有护肘、护膝等物,都装敛在箱。
皇帝坐在炕椅上看她来来回回地指挥宫人,将她拉回座上,“歇会儿吧,这些事自有人张罗的。”
“哦!”她突地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说着就跑到西厢房内,从床侧衣箱内拿出副小孩儿护具,一并放在皇帝行装中,“这是庄妃给大阿哥做的护肘护膝,等到了围场,您亲自交给他,他必定开心。”
他点头应了。
她又道:“大阿哥第一次参加这种狩猎,小孩子见了生杀之事难免害怕,您可不能一味要求他要胆大勇猛哈,孩子还小,慢慢来。”
他也点头应了。
她继续道:“狩猎场上刀剑无眼,您不必非跟场上的官兵争彩头,重在参与就行。”
他笑了笑,“合着你把朕当小孩儿啦。”
她耍起小性子,“您就是嫌我啰嗦呗,我不说了。”
皇帝知道她是挂念自己。
他摒退宫人,将她揽进怀里,“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不必忧心,烦劳你替我问问肚子里的小家伙,问他额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吃食。”
皇后眉眼舒展,“小家伙说了,他额娘想吃烧烤,烤牛肉、烤鹿肉、烤稚肉……”
她吸溜着口水,“要一次吃个够!”
皇帝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好,一次吃个够。”
他算了算,等他狩猎回来,皇后孕期就能满三个月。
如今孕吐的症状大为缓解,再过些天,也足可以让她不忌口地、敞开肚皮吃个够。
到时候给她办一次烧烤宴,叫上她那些姐妹,让她当个开心的小孕妇。
皇帝走后,太后也来探望了一次。
见她面容圆润,气色尚佳,太后也放下心来,“看样子,你这是已经熬过孕吐的时候了?”
皇后身上如今更添了份温婉,“近来胃口好多了,多谢皇额娘挂怀,儿臣多日未曾向皇额娘请安问好,望皇额娘莫要怪罪。”
太后对她一向慈爱,“好孩子,哀家知道你的孝心,难为你,怀着身孕,前儿还给哀家送了两套《大方广佛华严经》和《观无量寿经》。”
嗯?她什么时候抄经书给太后了!
皇后不动声色道:“可是万岁爷亲手交给您的?”
“自然是他亲手给的,他说是你闲来无事抄的,要哀家说,就是闲了也别抄这劳什子经书,簪花小楷,最是伤眼。”
皇后点了点头,“是”。
太后怕她不以为意,不免又叮嘱一番,“怀孕时,尤其要注意眼睛,别不当回事,好多人生完孩子,身上添了一堆的毛病。”
皇后郑重其事答道:“儿臣谨记在心,再也不抄了。”
两日后,皇后在如意洲宴请嫔妃,同她们一起打叶子牌,又好酒好菜的招待她们。
除了皇后,剩余的“二十三节气”在如意洲上饮酒作乐,将礼仪规矩统统抛诸脑后,疯得没边儿了。
宋钰在嘈乱的人群里,将淑贵人悄悄拉到一边,“万岁爷最近是不是让你抄经书了?”
淑贵人喝了几杯酒,脸色酡红,说起话来神神秘秘,“万岁爷跟您说啦?他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叫我守口如瓶,他自己却到处念叨。”
“他也没有到处念叨,是我不小心知道的,他为什么要叫你抄经书?”
淑贵人便将那日皇帝传召的事情说了,“他说要抄两份经书供在寺里,为太后祈福,叫我务必用最端正的簪花小楷写,要得又赶,写得我眼睛直冒星星。”
宋钰直接一顿夸,“你那经书我看了,写得真叫一个标致!皇上也是赞不绝口,说赶明儿要赏你件好首饰呢。”
淑贵人欣然一笑,“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宋钰没想到,皇帝撒起谎来如此不动声色,简直跟她如出一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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