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
起先她觉得热,后来又觉得冷,衣衫散在宫毯上的那一瞬,仿若寒风刮过肌理,引起一片粟栗。
他的指尖烫得吓人,重新将她从寒冷中捞起,又一片片点燃。
在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里,她的心跳像急促的鼓点,仿若要跳出胸腔似的。
但那“鼓点”再怎么躲,也始终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只能在他掌下被辗转研磨,“突突”地跳动着。
皇帝瞧着她横眉入鬓,眼含秋波,忍不住一声声唤她,“娇娇……娇娇……”
明黄幔帐似有风动,唯有檀木桌上一张素笺,纹丝不动,那上头写着“吾爱萧煜”。
在无数个凌乱的“一”字衬托下,那四个字愈加显得厚重且富有韵味。
好容易从酣战里结束,皇帝瞧她出了一身薄汗,便问:“要传汤沐浴吗?”
她疲惫地躺在绒面被上,轻轻点了点头。
竹息亲自盯着小宫女布置浴桶,就在东次间里,铺上一张大油布,将浴桶抬到上面,再洒上精心挑选的花瓣,滴两滴特制精油。
她用手腕试了试温度,正合适,便到西次间去请凤驾。
谁料皇帝直接叫退下,跟在竹息身后伺候沐浴的两个小宫女暗自交换了下眼色。
竹息到底是皇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对皇帝要亲自帮皇后沐浴的事也见怪不怪。
她早没有当初值夜时一听见里头的动静,就脸红心跳的那份儿纯真了。
万岁爷将她主子宠到心尖尖上,不论做出什么事,她都觉得很合情理。
皇帝已经穿好寝衣,又拿出件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将皇后裹了个严实,才打横将她往东次间里抱。
她消耗了一回,困得厉害,只能两只胳膊勾在他脖子上,任他摆布。
等全身都被温热的洗澡水浸泡时,宋钰才觉得舒坦极了,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身上的黏腻感霎时消散于无形。
她终于回归了些神志,在微弱的烛光里睁开眼,赫然见皇帝跟她在一个桶里,他正拿着澡豆,替她搓手……
她缩回手,后背紧贴在桶壁上,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怎么也在这里?”
他戏谑的挑眉,故意逗她:“你这时候才发觉,是不是晚了点?”
宋钰只觉得身上的疲累感还很清晰,不是刚刚才那个的吗,这么快又崛起了?
她双手环胸,一副防御模样,恶狠狠瞪着他。
皇帝开怀的笑了笑,柔声道:“开个玩笑,看给你吓的,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想伺候你一回,你怀孕辛苦,我为你做的这点事微不足道。”
说着又捞起她的手,在胳膊肘上搓了搓,宋钰能感觉到他搓出了细细的长条……
太丢人了啊,为什么他非要这么用力搓?为什么每两日洗一次澡还能搓出泥!
怀孕辛苦她倒没觉得,除了最初的孕吐不适,近来反而吃睡都香,要说辛苦,还是眼下在他面前丢脸更觉辛苦!
她虽然面上一派淡定,但心中早已仰天长啸,好在皇帝似乎并不拘这些小节,替她搓完胳膊,又搓脖子,搓后背。
但凡现世里,她要是去东北澡堂体验一下搓背文化,就不会觉得这么尴尬了。
礼部衙门设在正阳门和南华门之间,挨着太医院。
春试的五位正副总裁约定好,每日辰时到礼部衙门碰面,必得在年前,将春试的题目出出来。
春试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由皇帝亲自出题,第二场考论一篇,第三场考经、史、识务策五道,后两场都是由主考官出题。
钟硕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待谁都多了一份热忱,似乎人人都知道他要荣升内阁大学士,见面都要对他道一声“恭喜”。
近来卓正清与他走动得频繁,他也能理解,这是在上赶着讨好他。
要说卓正清不愧是笑面虎,跟谁都能处得好,连琼崖的那个待任巡抚看着也与之交情匪浅。
那日他上醉丰楼应酬,甫一进门,正见着卓正清与符离从楼上下来,两人互相拱手道别。
这位符离他有所耳闻,听说很得皇帝看重,有神机之才。
所以别人升官都是走的科考路,只有他是平地起高楼,直接被皇帝任命为一省巡抚。
不过他的官凭还一直放在部里,并未发下去,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他正暗自琢磨,卓正清上前来跟他打招呼,无意中向他提起,符离正在四处托人打听官凭暂缓发放的事。
这不是正撞在他手里了么,要是符离豁得出,发放官凭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
不怪他心神不定,要怪,只怪这符离生得一副桃花面孔,那双吊梢丹凤眼风情无限,这种人,驯服起来是最难的,可一旦驯服,那就是受用无极了……
“钟大人,钟大人”
钟硕从连声的呼唤中回过神来,他拱手向曹辅仁道:“曹大人,咱们开始吧。”
曹辅仁道:“钟大人,昨日圣上另有旨意,着命你我二人各出一份试卷。”
钟硕不可置信道:“各出一份?这样的事情,圣上为何不当着我的面说?”
曹辅仁却道:“这就不知了,圣上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或许是防着出了纰漏,叫我出一份备用卷。”
曹辅仁所说的纰漏无非就是泄题一事,他心中不免讥笑,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在他钟硕身上。
只是,五位主考官里有三位是礼部的,要是分开出卷,那三位必然绑在一根绳上,还剩个翰林院掌院学士尚能给他打下手。
这么一来,一个月的命卷时间,就显得万分紧迫。
官场上的人,不论心中有多少沟壑,彼此间都会留三分颜面,他一思量,就对翰林院掌院卫士徐元文道:“既然圣上另有旨意,敢问徐大人,是预备在礼部办差,还是随本官去吏部办差?”
且不论钟硕是否会荣升,单从人数上来看,徐元文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拱手道:“下官但凭钟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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