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段家府邸的听差丫头们都知道三少爷最近阴晴不定的脾气。见了段旭磊从专座上下来,忙屏气静神地候在一旁行礼,都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他发怒。
前日里头,不知是哪几个丫头婆子在角落嘀咕闲聊,无意中提起了那位靖琪小姐。几人说到兴奋处,浑然不觉段旭磊何时就在身后。后来,某个婆子抬头瞧见了满身戾气的段旭磊,不由惊慌失措地缩到了柱子后面。结果这几个人最后都得了一顿的打不说,还被赶出了府邸。
自此之后,府邸众人再不敢明里暗里地提及那位靖琪小姐。
段旭磊推开了卧室的门,虽然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但依旧保持着她当日住时的样子。连床头水晶瓶的鲜花,每日专人来换的。
段旭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端着细细地看。这里的一切当日她都用过,仿佛还留着她的味道。轻轻地将嘴唇贴在杯子边缘,停顿了许久,这才微微抿了一口。她当日用的都是舶来的密丝佛佗色的口红,总将绯红的色泽留在杯上。
李介载站外头站了许久,这才在门口轻敲了一下门:“参谋长,很晚了。该休息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却吩咐道:“让人给我送上两瓶酒来。”
李介载欲言又止,最后神色复杂地替他关上了门。李介载当年是任段老司令的侍卫官,后来段老司令见他年幼,就派他做了段旭磊的侍卫。两人相差不过数岁,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他自然知道段旭磊娶蓝水婕是从了段司令和老夫人之命,心里头真正喜欢的怕是北地的那位靖琪小姐。他跟在段旭磊身边久了,从未见他如此地在意过一个人。那日靖琪小姐失踪,他数日不吃不喝,甚至动用了司令身边的警备队。可后来真的从城门口查到了,段旭磊却无一丁半点欢喜。
李介载亦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这个取舍两难之极。无论选择那个,对另一方而言都是一种背叛。李介载的脑中偶尔总会闪过很傻的念头,在放了那位上轮船的董先生后,那次若是靖琪小姐没有逃跑的话,参谋长会不会答应后来的那个交易呢。可每次一触及,他自己就会哑然失笑的摇头,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他一人还在胡思乱想。
北地与南部实力相比较,无论从哪方面总归是北地要强不少。取了溟江交界之地的这四座城池,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段司令自然是高兴万分的。可段旭磊在私下里,在他们这群贴身侍从面前,却闷闷不乐,日日都放纵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偶尔醉眼朦胧之际,也会说些个胡话:“只要她说她是骗我的就成,真的,介载……”
“大哥说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可我总是不甘心……想着试试……可终于知道真的不可能了……”
“介载……她根本就不爱我……”
甚至有一次,他趴在沙发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喃喃自语:“她什么要把孩子打掉,为什么?为什么?”
手下的侍从任沛军见李介载从房间内出来,轻声问道:“参谋长还不休息吗?明天可有得忙了。”李介载叹了口气,道:“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便成。”
明天是参谋长大喜之日,整个府邸都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喜字,也挂满了红绸红灯笼等应景之物。一眼望去,浓稠似血的红色铺天盖地袭来,刺得人眼都要晕眩了。
这日,江净薇一早起来,才下楼梯,喜鹊已经迎了上来,轻声道:“司令一早就发了一顿脾气,还让人把府邸所有的报纸都收起来。”江净薇眉头微蹙:“发生了什么事?”
喜鹊茫然地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报纸是侍卫官拿进来的。司令那时候正在吃早膳,打开报纸就怒气冲冲地大拍桌子……”
书房里有股淡淡的薄荷烟味,他想必遇到了极烦心的事情,否则怎么会一大早就抽烟呢。
江净薇柔声问道:“怎么了?”赫连靖风转过了椅子,将手上的雪茄按灭掉,而后往书桌上的报纸堆一指:“你自己看。”
江净薇取过报纸,一时间不由地瞠目结舌。在第一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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