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卖地了。都是老家伙放飞自我那段时间入手的。
提起笔来,沈九台开始写奏章。顺带看了一眼,这块地早年间是群牧司的,一并写上。
公文里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消息,例如:房牙冯汤回城之后很忙,先是联络八个“地主”,之后又去了木行喻家和营造董家。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必要浪费官家的时间了。
放下笔,吩咐小吏送入福宁宫。沈九台疲倦之极,直接靠在椅子上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沈九台被小吏叫醒,庆寿宫赐下的酒席到了。沈九台向东叩拜一番,然后入座,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猛然停住,扔下筷子,跑到门口,高声招呼小吏:“来人,快来人。赶紧召集咱们皇城司在京的好手。
有一个算一个,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统统安排人传到,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让他们直接去樊楼集合,都穿便装。”
小吏:“都知,要抓王大卫了吗?”
沈九台怒道:“抓个屁!是去保护他。”
小吏:“有人要对王大卫动手?什么人啊?咱们兄弟是去抓那些动手的?”
沈九台:“也不能抓。嗯......有人要对王大卫动手,让兄弟们拦着;王大卫要反击,也得拦着。两边都得保住,都不能伤着。”
小吏目瞪口呆。
沈九台:“我特么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是这事必须得办好,绝不能出一点儿纰漏。
办好了,只要两边都没伤着,兄弟们有损伤我都担着,今天的开销全都入公账。
要是办不好,咱们全都特么的滚蛋,一辈子也甭想回东京。快去!”
小吏连滚带爬地出去了。沈九台再无半点儿胃口,回到椅子上等待命运的安排。
消息陆续传来......
曹七被“押”出庆寿宫,出门后直接往东。
曹家在西边,樊楼在东边。两个负责“押解”的小宦官当场跪地,痛哭流涕。好说歹说,曹七总算往西去了。
曹七进了曹府,两个小宦官玩命一般跑回宫复命。
一刻钟后,曹七又出了曹府。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曹六一回城就被禁足了,曹七就屁事没有。
曹七的队伍一边向樊楼前进,一边扩大。
虽然有一部分勋贵子弟摔伤了,还有一部分跟曹六一样被禁足了,但是还有不少过年期间被关在家里没能趁机出京的,这次加入了队伍。
曹七放言:今天要学唐太宗战洛阳,一战灭双王。
皇城司的好手到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路上。开封府的四大捕头都到了,同样穿便装。韩维够意思,老沈决定黑转粉。
曹七到了樊楼......
是死是活就看下一条了。但是,消息突然断了。
沈九台心乱如麻,既希望后面的消息快点儿到,又祈盼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矛盾、纠结,连椅子的魔力都无法遏制,干脆起身,在值房里来回走动。
一边疾走,一边平复心情,顺便思考一些富有哲理的命题。
例如:为什么有时候几十年如一眨眼,而有时候一弹指却如千年?
时间到底是什么?竟如此奇妙。
就在沈九台即将摸到相对论大门前的一刻,消息到了。
一首词,王二郎又作词了,这次是《菩萨蛮》。
“醉樊楼下金河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得,这句铁定要流传千古了。
按照许迟的说法,王二郎作词多用典,这无疑会提高词的格调。
现如今词要低诗一头,这也难怪,词大多是离别、闺怨这些内容,王二郎的词也写愁,愁的却是家国天下。
这一派继续发展,将来词的地位肯定会与诗比肩。
但是,用典有利有弊,因为,能流传千古的反倒是那些表面平实,却又“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句子。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沈九台反反复复念着这一句,心中万千思绪翻涌。
西北,无数山,横山、陇山、秦岭......沈九台坐镇皇城司,地理还是过关的,他知道那边有很多山。
每年、每天,山里都会发生许多故事,刀光剑影、金戈铁马。
那些山什么样?好想去看看。
开封这里都是平地,看不到山。王二郎这几天跟着王大卫到处转,肯定也看不到。所以回城之后就有了“可怜无数山”。
真的没山吗?其实是有的。“长安”,按照许迟的说法,这个词在文人的笔下通常代表的不仅仅是西边那座古城,还有另外的意思。
从樊楼往西看,晚上,能看到“山”,很近,很多。自己这个皇城司的小衙门也是其中一座小山包。
“可怜”的王二郎只是一个小衙内,隔着一条“金水河”,进不了“山”。
好厉害的王二郎,十个大白字,无尽的味道。
沈九台好想附和一句,想了半天,叹了一句:“哎!至少......今晚打不起来,也好。老国舅,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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