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满满三大张纸在王韶面前一字排开。
王大卫谦恭地问道:“叔,您看成不?”
王韶低眉,目光扫过纸面,并未停留。刚才王大卫写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而且看得非常仔细。
此刻,心头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厉害。
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他这门科学自带一条护城河——可证伪。
你若在对岸攻击,则根本伤不到它半点皮毛。或许能蒙蔽一些愚夫愚妇,但在有识之士眼中无异于狂犬吠日。
就算你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这帮科学门人......没准儿反倒会为你喝上几句彩,甚至抛过去两贯钱以作打赏,请你再来一段儿。
可你若渡河过来,那,你便也成了科学门下。你的任何质疑与攻击,反倒是在为科学添砖加瓦。
到底是怎样的鬼才创造出了这么一门古怪的学问?
看来是老夫多虑了,这门学问还真有其立足的本钱。至于以后能否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却不是老夫可以预料的喽!
如此,也好。以“可证伪”为界,你唱你的子曰,我做我的研究。纵然相看两厌,却也可相安无事。恰如这篇《序》中的倒数第二段......
慢,老夫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汴梁定然不会允许科学肆意传播。因为,这门学问会培养出这么一种人——他们什么都不信。
子曰便是对的?王命便要遵从?圣旨若不合心意难道就不能说它是伪造的?其可证伪乎?
甚至就连本门先贤的论断他们都不会盲从,必要多方验证,直至不可证明其伪,方才权且信之。
这样的人,有一个王大卫已经如此麻烦,若科学大行其道,人皆心怀质疑,庙堂又如何安稳?
是故,东归之后,此子必遭诘难......
只是,那些人又该如何跨过“可证伪”这条河?
若,跨不过去,他们是否便会干脆用出那些“不必记录”的手段?
大约是不会的。一则成功率极低;二来,即便王大卫无故消失,还有其他川越国人。若其重选首领,而后北奔入辽......
那,便无计可施了吗?
非也,还有一条妙计......
且慢!《序》中的最后一段,竟是此意。好小子,原来你早已想到此节,当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嘶!老夫心头忽起一个猜测:在你那川越国,科学想必也不顺遂吧!老夫不信天下会有如此开明的君王。
所以,他必是用了那最后的手段,将科学分裂成两派,甚至更多。
其中一派迫于压力,屈膝媚上,以图富贵,恰如董仲舒之于刘彻。而另一派虽坚守本心,却无法立足,于是西返中原......
定然如此,老夫总算抓住了你这小狐狸的一条尾巴。
“开饭啦!”洪亮的嗓音突然自门外传进来,随即,房门被一把推开,年叔大声道:“吃饭,吃饭。有什么事儿等吃完饭以后再说。”
次日清晨,王大卫等人出发,目标西海。年叔一路送至十里长亭。
分别之际,年叔问道:“大卫啊!昨天晚上你们跟你王叔说啥了?”
王大卫疑惑不解,反问:“怎么了?没说啥啊!吃完饭不就睡觉了嘛?”
年叔:“那吃饭之前呢?你王叔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王大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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