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平大步从武将队列中走出,来到韩德让身前抱拳道:“在!”
韩德让道:“去看下皇上在做什么。”
慕容平答应了声转身跑出大寨上马而去。
韩德让刚在萧绰身边坐下,曹利用和冯延赞已来到帐内,萧绰对曹利用微笑着手指身前座位,道:“曹大人来了——请坐。”
曹利用像之前那样对萧绰和韩德让行礼,然后上车辇坐下道:“小人已将太后之意向我大宋皇帝禀报,对与契丹国皇帝结为兄弟,我大宋皇帝也觉得太后此意甚好,他愿与契丹国皇帝以齿相论结为兄弟。”
萧绰喜道:“那太好了。”
曹利用道:“岁币数额我大宋皇帝与群臣经过商议,定的是三十万贯之数。”
萧绰脸上现出惊奇之色,像是没有想到曹利用报出的数,附近契丹国将臣不少人脸上露出怒容,高正始上前大声喝道:“三十万贯,你们宋国皇帝当我们这么多大契丹国将士是乞丐吗?”
耶律适瑜也上前冷声道:“就是,这么少就想打发我们?”
耶律洪定更是面色发青冷哼一声转身走出营帐。
萧绰轻轻摆手,契丹国将臣这边立刻安静下来,她看着曹利用淡然道:“三十万贯,确实太少了。”
曹利用道:“并不少——太后可知为何是三十万贯?”
萧绰道:“愿闻其详。”
曹利用道:“契丹国此番兴兵三十万来犯我大宋,说是为关南三州而来,小人曾在户部任职,知道关南三州每年税征库银正好就是三十万贯,我大宋国愿将这三州征税全部给予契丹国作劳军之用,从今之后契丹国不费一兵一卒损失,就能年年尽得三州全部税征之实。”
听曹利用这么说萧绰和韩德让都没有出声,高正始和耶律适瑜互相看了眼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
过了会韩德让微微点头,沉声道:“这么听来倒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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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洪定策马带着一千铁骑来到后军大营,他将队伍停在耶律隆绪中军大帐前远处,自己一人走入大帐见慕容平正站在帐外,道:“皇上在里面吗?”
慕容平见耶律洪定来到有些奇怪,道:“在,他说身体有些不适。”
耶律洪定大步走进营帐内,耶律隆绪正在帐内来回踱步,见耶律洪定进来耶律隆绪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又跑来这里做什么?我说了有些不舒服,议和的事就由母后和叔叔定夺。”
耶律洪定大声道:“就是议和议和——宋家皇帝居然想用岁币三十万贯来打发我们,我实在气不过只能来这里找皇上了。”
耶律隆绪愕然道:“三十万贯——”
耶律洪定恨声道:“就是三十万贯,我们三十万大军杀过来,就拿着三十万贯回去,耶律适瑜之前说此次出征,军耗以数千万贯计,我回去估计都要被中京兄弟们笑死,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气死我了。”
耶律隆绪冷然道:“你气有什么用?”
耶律洪定道:“皇上难道你不生气?”
耶律隆绪一怔默然片刻瞪了耶律洪定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耶律洪定道:“小人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担心皇上知道后心情不好,想和皇上骑马出去狩猎,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猎物。”
见耶律隆绪神情有些犹豫,耶律洪定又在耶律隆绪耳边道:“皇上,我出来时看到太后像是又要派人来请皇上去前面——”
耶律洪定皱起眉,突然大步走出营帐,冲门口卫士大声道:“牵我马来。”
耶律洪定上马带着一千背负黑色银狼战旗的契丹铁骑来到大帐前,慕容平见耶律隆绪也要上马连忙拦阻在耶律隆绪马前,躬身抱拳大声道:“皇上,你要去哪?”
耶律隆绪道:“朕出去狩猎。”
慕容平看向耶律洪定道:“耶律洪定将军,没有韩大王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营。”
耶律洪定怪笑着冷声道:“有皇上允许都不行吗?”
慕容平愣了愣又看向耶律隆绪,耶律隆绪神情冷漠轻哼一声,他策马向前在八名黑衣卫士簇拥下从慕容平身旁走过,耶律洪定冲慕容平得意地冷笑着叱喝声,率领手下人马跟着耶律隆绪跑向后营寨北边大门。
看着耶律洪定所部骑兵在自己身边不停奔跑而过,慕容平知道自己无法拦住耶律隆绪,他想了想跳上身边坐骑向西侧跑去,很快冲入一处营寨,慕容平冲里面大声道:“黄旗千人队兄弟,全上马跟我走!”
营寨内军卒闻声纷纷拿武器去牵马,一时间营内有些混乱,慕容平看了眼四下策马来到一年轻将官身旁,他俯身一把拉住那将官臂膊,道:“快去告诉大王,说皇上和耶律洪定将军出了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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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丰盛筵席又摆放在萧绰、韩德让和曹利用之间的桌上,前军中军大营里此时契丹国文臣武将几乎全部离去,只留下冯延赞和冯延辉兄弟在旁,萧绰看着冯延赞和冯延辉也像是觉得有趣,道:“赐席。”
有人搬来一张长桌和两张椅子也在桌上摆上酒菜,冯延赞和冯延辉一起躬身道谢后并排坐下。
萧绰看向韩德让,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延辉有个兄弟在宋朝任职?”
韩德让道:“我救下他母子时延辉九岁,开始冯夫人并没有告诉我我延辉的真实身世,说他是普通军卒妻子,后来又过了七年,那时我已收延辉做了义子,那年冯夫人不幸抱恙病重,她临终前拉着延辉和我说延辉是长乐老人四世孙,父亲是李继隆麾下静塞军冯继言将军,她去世后我让人去打探,就知道他有个兄长在宋朝任职为将官。”
听他这么说冯延赞和冯延辉都是神情有些黯然。
萧绰轻叹道:“兄弟战场相争,也是人世间不幸的事——”
她看向曹利用道:“曹大人怎么看?”
曹利用慨然道:“我与延赞曾同在禁军朝夕相处也算情义不薄,他有这番遭遇让我感慨战事无情令兄弟相隔。”
萧绰道:“如此说来,确实是以和为贵。”
曹利用在座位抱拳道:“太后说得对,与和相比,钱财不算什么。”
萧绰微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时一汉人青年辽将气喘吁吁骑马来到大营外,他不等马停下就飞身跳下跪倒在营门外,大声道:“快去找——韩大王,我——我有要事——禀报。”
韩德让听到营门处有喧闹声,他看了眼萧绰不动声色离开席位下了车辇,来到营寨大门,道:“出什么事了?”
青年军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皇上——”
他说了皇上二字一时出不了声。
韩德让勃然变色一把抓住他衣襟,道:“皇上怎么啦?”
青年军官道:“皇上和耶律洪定将军出——出了后营。”
韩德让倒吸口凉气松开扯住青年军官的手,快步走回车辇前又强自镇定放慢脚步走上车辇,萧绰见他神色有些异样也有些不安,韩德让在她耳边低声道:“皇上出营了,我去接他回来。”
萧绰闻言身子一震目光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韩德让又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下了车辇。
萧绰看着韩德让离去不知为何突然心头升起种不祥的感觉,她沉默了会看向曹利用一字一句道:“就三十万。”
曹利用见萧绰和韩德让神色异样不知发生何事,又见韩德让离去萧绰不语也有些担心会有变数,他举着酒杯正在发呆,听萧绰这么说不由得手一颤酒杯中的酒洒了一半,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着萧绰不知该怎么问。
萧绰神情凝重道:“就如宋国国君之意,三十万,立刻停战。”
曹利用心中狂喜,他勉强让自己不露出过于高兴的神色,起身抱拳说话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道:“谢太后成全。”
冯延赞和冯延辉也是闻言惊呆了半晌,突然两人双手紧握在一起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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