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父子兄弟,齐姓皇帝做的孽,我们这些人受的苦,凭什么齐氏再出一个好皇帝就能抵消?反过来叫我们感恩戴德?”
总有些人困于过去,出不来的。
方固利用他们,但天神教也确实是他们这些走不出来的人的精神寄托。
如今这个寄托没了,他们的那口气也就散了,朝廷能不能宽恕她们,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芸香......或许这些姑娘们还能走出来。
但何姑......是万万不能了。
芸香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过于犀利。
犀利到就算时光倒流也无法解决。
因为该死的人早就已经死了......而如今的掌权者是位明君。
还能如何呢?
除了朝前看,也不能如何了。
芸香将东西放下,刚转身想着再煮点伤寒药送来时。
就听得身后“嘭”地一声。
芸香忽地顿住脚步,眸光微怔,扭头就瞧见何姑满头是血,如一张纸片跌落在地上。
只是脸上多了一份解脱。
她看着芸香,朝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
仿佛是叫她朝前走。
而她自己......她是天神教的信徒,到死都是......
......
不知过了多久,芸香才走出来,神情带了丝怔然。
直到周围有人同她说话。
是甘蔗和牡丹......她们可以走了。
“芸香姑娘......。”
相处多日,何姑对她们不差,因而此时,两人面上都有几分难过。
两人又换回了从前的衣裳,虽然逃过一劫,但又重新无家可归了。
芸香微微回神,看向两人:“你们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甘蔗和牡丹对视一眼,而后双双摇头。
甘蔗原本就无家可归,而牡丹呢,原是风尘女子,若要寻一个容身之处,怕是也只能重操旧业......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哪个女子愿意干这个?
芸香看着俩人,着实不像有着落的样子,遂开口道:“如果你们暂时没有打算,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再等几天,朝廷准备在荆州开办织布局和染坊,后面还会有官办的药铺米铺,总归不会饿着冻着,还能有一份收入。”
开办这些,一来可以为朝廷增加税收,二来就是帮着荆州百姓将日子过好。
皇帝陛下也明白,荆州之前的乱象,除了是被有心人利用,更多的原因,是荆州百姓过得并不如意。
如果有一份稳定的活计,可以吃饱穿暖,大多数人是不会选择铤而走险的。
而荆州的财富,绝对不能集中在某几个大户手中。
不管有没有道理,别说什么是家族积累,在地方上让不到一成的人去压榨九成多的人,不合理也没好处。
甘蔗和牡丹一听,立时就点头了。
尤其是牡丹......她是知道女子在外面有多苦的。
这么着,芸香就将两人带了回去。
其他人等能出来的那一天,如果愿意,官府也都会尽量安排。
几人走出天神庙的时候,正好看见孟家马车在路边停靠。
芸香也只瞧了一眼。
孟夫人出了那桩丑事,原本闹得沸沸扬扬,这几日也是出了天神教的事才勉强压下。
那日孟夫人被孟家的家丁扔进铁笼游街示众,之后也被扔在了天神庙附近。
看着不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孟家姐弟......应该是来看孟夫人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孟茴和孟青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孟青,颇有些魂不守舍。
孟茴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应。
“阿青。”
孟青正发着呆,好不容易才回神,却是一副不知道孟茴说了什么的模样。
“阿姐,怎么了?”
孟茴抿了抿唇方才开口:“我在问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孟青想了想,看了眼大门,还是道:“姐姐一个人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
就算他进去了,孟夫人也未必想见他。
孟茴也没勉强他,闻言微微颔首,便拿着食盒进去了。
孟夫人被关在庙里一所破败小院中,仍旧被锁在铁笼中。
只是此时,已经没有半点贵妇人的模样,披头散发,满脸脏污,浑身都散发着难言的恶臭。
看见孟茴,那双眸子才重新有了亮光。
“阿茴,你是来接母亲回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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