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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6章 (第2/2页)

    “断腿……”李藿又问:“是县里给他上刑了?”

    甘松回忆了下羊七郎的状态,摇摇头:“应该不是。”

    “刚才送你出来的,是这几日一直侍候裴嵇的人吗?”

    不太明白李藿为何注意到一个衙丁,甘松只是点点头。

    情知他告诉自己这些已经是大情分,李藿便用力一个抱拳:“多谢!多谢!”

    要不是今天上午李家送来的柴粮比来请甘松出诊的衙丁先到,甘松今天也不会多这句嘴。

    侧身避开李藿这一谢,甘松拱拱手便告辞回求真堂了。

    目送甘松走远,李藿垂眸思索片刻,复又重新登门求见裴嵇。

    果然,裴嵇以昏迷不醒为由婉拒了他。

    可是,明知会吃闭门羹的李藿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同接待他的小吏要了纸笔,将费县被下当日李清在县衙见过羊七郎的事情简略写下,才让小吏转交给裴嵇。

    正在愁如何上报泰山羊氏的事儿才既能全身而退、又能捞到一份功劳的裴嵇看了李藿的信,如获至宝,浑身伤痛都不药而愈了!

    “快!快请李白驹回来见我!”话音刚落,裴嵇忽然又道:“等等!别去了!先拿纸笔来!”

    伺候他的衙丁一头雾水的来了次往返跑,趁着磨墨的功夫偷眼看面色红润的裴掾佐,心道:这信可比甘松大夫的针术更加“药到病除”啊……

    将李藿的信再次通读一遍,裴嵇接过衙丁递上来的纸笔。

    先是以刚刚得知此事的口吻补充了几句原委,再意意思思的写上两句对泰山羊氏在这次南晋偷袭之战中是否首鼠两端的担忧。

    亲手加盖了费县县长的大印之后,裴嵇便将自己墨迹未干的简短奏疏和李藿的信笺一齐递给衙丁:“快!使急递给郡守府送去!万勿迁延!”

    不错眼的盯着衙丁将信放入竹制的信筒之中,并在合口处加了厚厚的漆封,脚不沾地的跑出院门,裴嵇这才躺回榻上长出了一口气!

    羊氏与李氏结下仇怨的原委,当年还在广固的裴嵇也没少听闻。恐怕正是因此,李藿才会想趁机把羊氏彻底打掉!

    这可真是……苍天庇佑!

    竟然在他裴嵇渴睡的时候,给他送来了李藿这个枕头!

    拿李藿当垫脚石过了这一坎,他裴嵇就要乘风而起啦!

    不提裴嵇松了心结如何高枕无忧的睡去,且说这刚送了甘松出衙门的衙丁,在李藿的信送进去不久之后,就抱着个信筒一路小跑着出了县衙侧门。

    还等在侧门不远处的李藿一见他,便做出个去而复返的意思,拦住刚出衙门的衙丁道:“你可是裴掾佐身边伺候的?”

    衙丁都是本地家境还可以的庶民出的丁役,倒也知道李藿是谁,便驻足回道:“小子正是。”

    “适才我给裴掾佐写的信上,有些不尽不实之处,趁着裴掾佐还未读过,想请你再跑一趟帮我拿出来,让我更改一二。”李藿说着,李氏的车夫已经熟练的将一个沉甸甸的小钱包塞进了衙丁的手里。

    衙丁手里一沉,嘴就松了。

    他示意李藿看自己夹在腋下的信筒道:“怕是不敢巧。郎君那信十分紧要,裴掾佐已是让小子原样上报郡里去。倘若郎君执意要改,也只能先与裴掾佐商议过后,再改了。”

    他的话,已经让特意等在此处的李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也许是裴嵇不想得罪死羊氏,也许是裴嵇跟孔伯渊一样在“抓”到羊七郎之前根本不知道羊氏的事情……

    总之,是有了自己这份手书,裴嵇才将羊氏的事情上报。

    如此,在羊氏这件事上,裴嵇就跟李藿算是同一个利益导向了!

    “……算了。”做足了踌躇的样子,李藿才一跺脚,只与这衙丁道:“裴掾佐养伤要紧,我午后再来拜访吧。”

    说完,便上了自家牛车往家走。

    李藿到家时,午饭也得了。

    一家人坐到饭厅,李清便问李藿这一上午的行程。

    去孔伯渊家的事早饭时就报备过,李藿只转诉了王校尉得以被举荐为县尉继任的原委,以及自己在县衙吃了裴嵇的闭门羹的事儿。

    李清皱眉:“他当县长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在县衙门口遇到了甘松,裴仲山(裴嵇的字)的确是伤重难愈。”成功避重就轻了的李藿,还给即将被他利用的裴嵇说好话呢。

    还是华静觉得自家夫君眉眼有些做过坏事的窃喜,多看了他几眼。

    李藿便又道:“李氏得南亭侯府庇佑这么多年,既我回来了,明日该去给侯爷上柱香。”

    “唉……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也去。”儿子回来了,李清的病也就好了六成,为了剩下的四成也尽快痊愈,他便开始探问儿子出去这一趟都干了什么。

    同样是隐去出城的过程,再隐去了他许卢秋一诺的事情,李藿又将自己这几日的见闻删减了许多说与老父听。

    一双丹凤妙目在夫君和君舅二人身上转了几圈,华静心道:夫君出去这一趟变油滑了许多,不知是跟谁学的。

    华静能有此问,说明她跟李萦芯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

    这些阳奉阴违、瞒天过海的伎俩,除了从李萦芯经年的言传身教中习得,李藿也没别处可以拜师了。

    李清实在应该庆幸一直按着李藿学儒学得迂了脑袋,不然让李萦芯看着长大的李藿,怎么可能得大事临头了才能明白:

    若要凭着本心有所作为,对父亲报喜不报忧可以省去诸多麻烦呢?

    在快二十六的年岁,才开始在心理上“弑父”的李藿,正在心中暗自窃喜;这辈子肉身六岁的时候已经在心理上彻底“弑父”了的李萦芯,此时却在叹气。

    无他,只因这最少有二十年没人住过的、只有三进的“录公府”太残破了。

    一上午,顶着所有已经搬过来和正在搬过来的察事司各级探员们探究的审视,萦芯揣着全石氏的手臂,在马上要“入职”的新单位逛了个遍,给跟在二人身后的少府监小吏和将作监的工匠们增加了数十处要更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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