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的规定,这种诉谍,本来应该走正常的程序,如此这般从朝堂上由尚书仆射私自提交给皇帝,是破坏了规矩的。不管诉谍的内容如何,刘仁轨首先就是犯禁了的。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表现,若是诉谍的内容,真的很重要的话,刘仁轨不仅不会获罪,反而会得到奖赏。
虽然诉谍的内容,李治早就看过,但依然还是佯装第一次见,仔细的查看了好久。
而他的脸,也从面无表情变成了眉头紧锁。
一封诉谍看完,李治对着刘仁轨挥了挥手说:“刘卿家退下吧,朕赦你无罪。”
得到了圣人的赦免,刘仁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御座之上,李治拿起诉谍,抖了抖,对着朝堂百官开口道:“朕还是第一次接到勋贵的诉谍,按理说,朝中大臣、勋贵之间,都是私下里解决事情的,因为两家之间的事情,闹到朕这里,不够丢人钱。”
“但是,朕能猜想到,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闹到了需要朕做主的地步,肯定是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这封诉谍,朕看完以后,只觉得心酸不已。周寒朕记得,虽然是承袭的爵位,但是他在军中,可以说是赤胆忠心,从没有犯过大错,作战的时候,也很勇猛。这样的猛将,本来应该得到足够的殊荣,朝廷的年宴上,朕应当赏赐他一杯美酒,以酬他的功绩。”
“但是,这样的猛将,却折损在了跟吐蕃的冲突之中,朕心甚苦啊!”
听到圣人的话,好多军方将领,都忍不住地唏嘘。
要说当今圣人,对待武将,是真的没什么可以挑剔的,赏赐破格,而惩罚经常减轻。
历朝历代的皇帝,在登基以后,都会对军方将领进行一次清洗,当今圣上没有,哪怕是李积这样的老臣,都没被猜忌,反而主导了灭国的战争。
如今,听到圣人这般的评价周寒,他们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得到的殊遇。为当今圣人卖命,确实是值得的啊!
见武将一方,唏嘘不已,李治才继续说:“只是,更令朕心痛的是,这样一个有大功于国的猛将,战死沙场以后,妻儿却不能得到照顾。尤其是遗腹子还在吃奶,家产就被人侵占。”
说到这里,李治看向大理寺卿裴庆,冷笑道:“裴庆,朕见这诉谍上说,周寒之妻,曾经到大理寺提交诉状,结果大理寺的守卫,却将她驱逐而出,并且因为在大理寺门前喧闹的罪状,把她的家仆捉住,打了一顿,可有此事?”
裴庆见圣人提到了自己,就站出来,行礼道:“圣上容禀,微臣自负遇冤则申,遇恶则斗,若是此等命令是微臣下达的,微臣自会自请革职流放。只是,微臣对此事实在是不知情,应当是大理寺中,有人收受了贿赂,专门针对周寒之妻,微臣奏请陛下,准许微臣彻查此事。大理寺,本该是正大光明之地,容不下囊虫的存在。”
裴庆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他对于大理寺内部的好多事情,早就看不顺眼了。虽然他才是大理寺的主官,但是,好多时候,他说了却不算。如今借着周寒事件,他也能得到圣人的准许,借助圣人的命令,对大理寺来一次彻彻底底地清理。
李治自然是知道裴庆的性格,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裴庆对大理寺清理一下的。
见裴庆果然提出了要求,李治毫不犹豫道:“爱卿的秉性,朕还是信得过的。既如此,卿家就对大理寺清理一下吧。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要是也会被外力影响到,可就太不应该了。”
裴庆躬身行礼道:“微臣领命。”
说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闭目沉思。
要清理的人,他大概心里有数,但是,机会来的太突然,该提拔谁,他却还没有想好。
大理寺这个地方,挑选任职的人,应当是秉性纯良,或者极为方正的人,这样的人,他手底下还真没有太多,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外地抽调。
大理寺丞乐思卿,这个人他早就想替换掉了。不过,他却没有这个资格,就算上奏弹劾,也只会落得御下不严或者嫉贤妒才的下场。如今有圣人的命令在,正好能把他废掉。
不过....既然还没有具体的人选,且任由他在这个位置上,再混一段时日吧!
想清楚以后,裴庆就睁开了眼睛。
裴庆的动作,皇帝自然都看在眼里。
见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继续说道:“朕清楚,有些背地里的事情,不应该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啊,就算有些事情,有着背地里的规则,也不应该适用到功勋之家。周寒的武康县伯爵位,虽然是继承而来,但是他无愧于这个爵位。”
“既然他付出了忠心和热血,那么,朕就不能让他的家人,没了下场。昭武校尉方孝材,被不过六品的官职,就敢伙同武康县令,侵占周家的田地,甚至手眼通天到了能影响到长安大理寺,对于这样的人,朕实在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诸位卿家说说,朕应当如何给他定罪?”
听到这句话,李贤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老妇人昨日才来到尚书省大堂提交诉谍,怎么皇帝现在就能肯定的认为,这份诉谍说的都是真的?尤其是要给人定罪,可不仅仅是听到一家之言,就能决定的事情。
除非....
皇帝对这件事,知之甚详!
武康县距离长安这么远,这些查证,绝对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就能查证的。
除非....
皇帝自己的情报人员,对于这件事,已经调查过。
那么问题来了,时间上不对啊。
如此一来,结果,或许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这件事,或许是皇帝在自导自演,退一万步讲,也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
至于用意,或许就是给朝中的所有人,敲响警钟。
李贤还在感慨皇帝的心机之深沉,戴至德就已经站了起来,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侵占家产,联合地方官吏,欺压良善,虽然罪大恶极,却罪不至碎尸万段。微臣觉得,应当诏付有司,按律处置。”
对于律法的公正性,戴至德从来都是坚守的。他最害怕皇帝的喜恶,影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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