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沉默地闭上嘴，脑海中却反复喧腾，她看到的东西久久不肯离去。
幻觉。
还是臆想？
就算是真相，也没人会信。
家里人都害怕她，怕她出去，将这天下的真相都道个遍。
京城的杀人碎尸事件不出一个时辰，如春风般遍布每个角落，有人说是某个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昼伏夜出，专杀妓女；也有人说，这是个替天行道的大英雄，因为被杀的女人，是当今圣上的红颜知己，卖身青楼，蛊惑众生，让自家叔叔舅舅入朝为官鱼肉百姓，颇有几分妲己的味道。
这么多传言下，还有一个让小悟很在意的说法，隔壁张府的丫鬟小绿说，饕餮出世，生吃活人。
毕竟只剩一只手了，手上的玉镯子碎在墙角，春天的时候那处还开了一支粉红的牡丹。
其他的碎片都不见，真有可能被吃了。
母亲遮住小悟的眼睛，喃喃：“你呀，就是这双眼睛太贼了，天下的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爹说，如果藏不住真相，就剜了去吧，再下去，恐怕我们一家人都被殃及，虽然你是我的女儿，可、还有弟弟，你别害了弟弟呀！”
母亲手上的玉兰花香飘进小悟的鼻子里，她猛地吸一口气，肺腑间都是花香，被捂住眼睛的孩子“咯咯”地笑起来，被母亲轻轻捏了下脸，她听母亲叹气：“这孩子，竟是不知深浅。”
小悟吐出一口血，母亲怔怔地看着她，流下两滴泪：“你这孩子，要我如何办，有这样一双看透世间真相的眼睛，怎么看不到自己得了什么病，请了郎中没一个能把出脉。”
小悟将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对母亲撒娇：“娘，我得了肺痨，那些郎中都是瞎子，看不出这病的缘由。”
肺痨，哎。
伴随着母亲长长的叹息，小悟关上房门，这屋子就剩她一人，镜中只有一个十岁的孩童，双髻垂肩，面发白，不似活人。
妆台上一封信笺：十。
雪白的纸上，一个空荡荡的字。
小悟露出孩童不该有的沉思表情，右手轻扣妆台，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个人已经盯上自己了。
先皇离世的数月间，朝中局势变更，萧离作为当朝太子，手握实权，虽然，皇帝还是他的父亲，可是，那个枯如腐朽的皇帝，只有一具驱壳，萧离剥离了父亲的魂魄，在背后驱使一具空壳，决定朝内大事，显然，是一个好手。
恐怕，萧离的爷爷，也是这么一步步死去的吧。
这真是一个好大的局，小悟只是远远看见先皇出殡，同时也看见了着灰衫的萧离。
明明长了一张那么俊的脸，萧离像刻意使自己低调，总是默默地站在父亲身后，双目微垂，显得异常恭顺，全天下都不会怀疑他。
一个人脸出现在窗外，枯槁的皮肤泛着青黑色，小悟远离妆台，一罐百花露摔碎，她问那人：“你是谁？”
“傀儡师。”
“傀儡师？”
青黑的唇间吐出一圈瘴气，那瘴气寻着小悟来，近处一看，原是一群昆虫，震动羽翅，追赶十岁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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