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千里流放路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每每想来就心如刀绞一般。
只是时至今日,妻女没等到,自己却快要不行呢,终究是天不遂人愿,一家人是没办法团圆了。
想到一个月后就是新年,沈国公一脸苦笑。
“不会的,父亲身子向来硬朗,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定会扛过去的,您等着,我这就去买药!”
沈延宗说着,就蹒跚着起了身,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裳准备出门。
只是此时身无分文的,只能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赊一副药来。
“回……咳咳……回来……”沈国公见状忙开口阻止道。
“我缠绵病榻几日,家中已经没有银钱了吧……咳咳咳……”
此话一出,沈延宗脊背一僵。
“把我的佩刀……咳咳……拿出去当了吧……咳咳咳……我想……想活着……咳咳……见你母亲一面……咳咳……”
“父亲!”沈延宗只觉得满腔肺腑都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酸楚,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那把佩刀,跟了父亲几十载,见证了他无数次的丰功伟绩,与其说是父亲的武器,不若说他已经同父亲融为一体,成了父亲骨血的一部分,如今父亲却要当了他,这让他如何不怨恨自己的无能。
沈延宗以为,他同京城里那些不学无术,只靠着家族庇护的纨绔子弟不同,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失去了国公府公子的光环,他连谋生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他十分有挫败感。
“一把死物罢了……咳咳……人活着才有希望……咳咳……去吧!”
看着病床上精神萎靡的老父亲,沈延宗心如刀绞,但却不得不拖着僵直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迎着寒风出了门。
那是把朴实无华的刀具,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整个刀身由玄铁而铸,薄而韧,此时在阴沉的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寒意,刀柄是个古老的图腾,显得无比威严神秘,刀刃无比锋利,当真是刃如秋霜。
纵使沈延宗再为不舍,想起父亲的殷切眼神也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云来镇自古便是流放之地,每年的流放犯人不计其数,加上是三国交界,时日久了,就变成了三不管地带,但其中繁华更是不比言说,只要你有银子,但凡是你能叫的出名儿的物件,这里都能买到。
沈延宗拖着残腿往镇上最大的当铺云来当铺奔去,外头寒风凛冽,吹的衣衫单薄腿脚又不利索的他东倒西歪的,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
“这刀看着也不像什么值钱的物件,这刀柄都磨损成如此模样了,想必用的时间不短了吧,这样吧,大冷的天儿都不容易,二两银子你放这儿!”
当铺的掌柜是个尖嘴猴腮,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一脸市侩,只见他把那沉甸甸的佩刀上下颠了颠,眼里划过一丝惊喜。
又看了一眼胡子拉碴,一脸落魄的瘸腿儿男人,胡老六心中了然,当真是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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