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公子大婚,也算是仙道一切向好的开始吧!”
“是啊!也算是给咋们仙道冲冲喜。”
一旁的青年人嘲笑道:“你当你家娶媳妇了?还冲喜!真是醉的不轻!”
“哈哈哈哈”笑声在回荡。
“看来仙道这些人早就忘记仇恨你了呢?”南泗脸上始终都是挂着笑的,至少在沈昭记忆里便就是如此。南泗举杯敬她,边喝边说道:“不过当年勾结魔道屠杀抚云台之人,君烨、顾天心、南沂、南无言早就死了,如今只剩宗政衢,你这一行,不会顺道要去杀宗政衢吧?”
沈昭没有说话,面纱下的双眸无比漠然。
这么些年本以为宗政衢只是看重盟主的位子,骨子里应该不是很坏,至少沈昭从来都没怀疑过,当年抚云台灭门真凶竟然有宗政衢。这么些年沈昭对宗政衢当年及时救了她而心怀感激,而宗政衢竟也心安理得地受着,还真是个无比丑陋又恶心的大骗子!
骗她这么多年的感激而心安理得、骗仙道众人尊敬而自我为荣、骗抚云台五百条人命而镇定自若。
下次见面……是该杀了!
沈昭斟酒时,瞥了眼看向楼梯口的方向,那人荣光满面,正是多日不见的君子兰。
南泗也回过身瞥了眼君子兰,随即打趣道:“故人来了,你不打算打个招呼?”
“南泗,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真的很烦!”沈昭面纱下的寒眸收了回来,匆匆掠过南泗,定在桌上的酒杯。
她拿起酒杯,看着一楼的人潮喧闹,一人独饮着。
很快安静的氛围便被君子兰的愤慨之声打破了。
不知何由,君子兰怒骂道:“都是沈昭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师弟怎会死的那般惨!”
“子兰兄,你冷静些。”一旁眉清目秀的公子手忙脚乱安慰道:“待得日后,我们定能报了此仇的。”
“砰!”君子兰愤然拍桌,脖子拧得又长又直,好像是安了一个木头做的夹脖子。
“沈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贱人,我定会将她手刃。”
君子兰的声音过分响亮,喧闹和乐的氛围被他搅黄,很明显当沈昭这个仙道公敌出现时,连气氛都会悲愤起来。
议论声纷纷,沈昭不屑去听,她举杯一饮而尽,自嘲道:“我这是何德何能,能让仙道所有人如此挂念。”
南泗赔笑道:“不仅仙道,魔道也记挂着你呢。”
沈昭白了南泗一眼,自然南泗看不到。
有时候声音太大了,真是相回避也避不开,君子兰依旧趾高气昂地说着。
“我告诉你们,早在员峤仙岛,只有沈昭与那苏砚进入过铜镜密境。诸位,仙源密境,孤男寡女共处,会发生什么,还用猜吗?”
“沈昭也不知使了什么媚术,以眼高于顶不羁于世的苏砚也被她迷得团团转。”
“不仅苏砚,就连清心寡欲的顾听雨顾公子也被沈昭灌了迷魂汤呐!”
君子兰喝得正酣,闻言便兴起,他道:“我瞧那沈昭一派清冷,实则与勾栏女一般无二,见到有权势的男人就凑上去。”
“嗝。”
君子兰打了个嗝,红着脸道:“依我看,不仅苏砚和顾听雨,仙道中所有有权势的男的她不会都勾引过!”
沈昭听完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却瞥见南泗手里的酒杯早已化成一推白粉,她抬眼,面纱微开,南泗看起来很生气。
沈昭止住南泗起身的动作,道:“幺么小丑耳,无需在意。”
“可是,他那般诋毁你?”南泗脸上罕见地挂着愤怒。
沈昭不知道南泗何处来的怒气,只是若是劝不住南泗,只怕她在这里就会暴露,她温言道:“只是个喜于人后嚼舌根之人,懦夫而已,与这等人计较,只会降了我们的身份。”
沈昭亲手为南泗倒了杯酒,道:“这些污言秽语,风一吹便没了,伤不了我什么。”
南泗怒气虽消,可眸中却现了杀气。
他将那杯酒喝了后,才道:“值得吗?你后悔舍命救仙道吗?”
沈昭轻哼一笑,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道:“舍命救仙道?南泗,你莫不是忘了,我原本没有拯救世界这样的宏图大志的,是你把握推了上去,你才是造成我一切祸端的根源。”
南泗握着酒杯的手一僵,他垂着头,不敢看沈昭的眸子。
“南泗,我真的很讨厌你。我不杀你,那是我贱,我圣母心泛滥。所以,你远离我的视线可好?别让我对你的厌恶更深。”
南泗骨节分明的手,伴着咯咯的响声青筋爆出,不出意料,又有一只酒杯化成了白粉。垂下的眸子苦涩万分,在黑夜里行走多年,他终于看到了光,可是那道光亦是他亲手掐灭的。
如今除了自我安慰的自责,还有一厢情愿的帮忙,他还能做什么?
他也不知为何?
这些年他算计了不少人,杀了不少人,可唯独对于沈昭,他想保护她。
尽管他以前也是伤害过沈昭的,可现在他真的想保护沈昭,即使沈昭根本不需要,可他还是腆着脸,想要为沈昭做些什么。
终于南泗苦涩一笑,抬头时已然恢复了原样,他笑道:“沈昭,我的确做过害你之事,也只你对我满心厌恶。可我还是想说曾经的我不是这样的。当年我何尝不想做逍遥快活,坚守道心之人,可是我不与人争,别人却要夺我性命。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忍一忍便好了,明天总会到来的。然而事实上,我越是忍耐,那些人便越是不会放过我。好人受辱无处讨还,恶人行恶无人制裁,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沈昭酒入喉,却分外辛辣,她什么也没说。
“你保重。”话毕,南泗懒懒地起身,端着未尽的酒哼着歌走了出去。
其实他很清楚,他想保护沈昭或许并非出于男女之情,而是想保护逝去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为了活着,只有狠心将那颗本心弃掉,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满心算计的恶人。
南泗转身之后,苦涩便不依不挠。
厌恶!
沈昭对他的感情或许就只是厌恶,可是就连他都厌恶自己,又谈何让别人喜欢呢?
满心的苦涩化成江南小调,如那呢喃的音调,似雨后江南,迷蒙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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