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一样?”
昆山老祖笑了下,“我若告诉你了,那我问这问题又有何意义?”
“可是是否太宽泛了?”
“你,不妨问问你的心。今夜子时我在这里等你。屋内有火,你且在屋内思考吧。”
宗政衢迷惑时,昆山老祖早已不见,因他的离去,梅花翩翩落下,为这片白雪点上朱砂。
那夜的昆山之上,庞然大物的月轮悬挂着,反射雪光,亮如白昼却比白昼多了分寂寥。
子时到了,昆山老祖果然出现在梅花树下。
宗政衢俯伏作了个礼,道:“师父,我有答案了。”他眸子看似从容,实则是有几分捉摸不定潜藏在暗中的。
“哦?既然你叫了我师父,那便是你对你的答案很自信。”昆山老祖转身看着宗政衢。
宗政衢道:“师父,您让我问问我的心,我问了,也得出了一个答案。”
“说来听听。”
“我执剑原因有三:一为欲,对剑道本身的渴求、对成仙的欲念;二为不甘,不甘心落于人后、不甘为那些世家弟子比下去;三为野心,我生而为人,自不想碌碌无为、一生平凡,我要做那翱翔九天的雄鹰,做那人上人。”
宗政衢不卑不亢,对上昆山老祖大海般无比深邃的眼眸。
昆山老祖闻言却朗声大笑,三分空三分痴三分绝,还有一分隐晦的满意。
宗政衢咽了口气,他篡着双拳,等待昆山老祖宣判结果。
“你这个答案我很满意,原因也有三。一为不惧,你既想拜我为师,若是一般人想必会想方设法拿出一套我爱听的说辞来糊弄我,可你没有。二为诚,你执剑的理由很功利,可确实是你问了你的心之后得出的答案。三为执着,你立于我门前三日,三日里我对你并无回应,你却坚持了下来。”
宗政衢闻言一骨鲁地跪下,双手伏地,叩了三个头,道:“弟子宗政衢拜见师父。”
“好了,你算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
“师父,弟子有个问题要问您?”
“你问。”
“仙道所修之道盘根错节,可无不都是以守护为念,以锄强扶弱为义。而弟子方才的回答却跟这大道毫不沾边,您为何还收我为徒?”
“你所言之大道,确以守护为念。可守天下是守护、守一宗是守护、守一人也是守护。你执剑之心便是你心之所向,你之守护,守的是你的心,又为何不能称为守护呢?”
宗政衢一脸凝容,昆山老祖继续道:“道有三千,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共同的名字?”
“逍遥道。世人所有的道皆可归于逍遥道。何为逍遥道?那便是听己心、行己事,从而无愧于心,逍遥于天地。你说你想要成为雄鹰,可九天之外鲲鹏所见的世界是雄鹰努力一生也见不到的风景。同样的道理,鲲鹏自有凌天之志,亦不解雄鹰孜孜一生之所图。”
“弟子愚钝,还是不明白!”宗政衢凝着眉,摸耳朵道。
昆山老祖看着天上的月,缓步走着,声音不悲不喜,“很简单的道理,你所行之事无需让旁人评判对错,而是事事问你的心,心若安则可行,心若不安则不可行。人生在世,你不必去羡慕别人的人生,因为别人也会羡慕你的人生,你只需要将你自己活得发光发亮,活得顺心如意,便就是自己心中的鲲鹏。”
“那若是心之所向本就是恶了?”宗政衢问道。
“世上没有至善之人,亦无至恶之人。你眼中的善或许是别人眼中的恶,同样的别人觉得善的东西,在你这里或许是极致的坏。善恶无绝对,对错亦无统一的标准。事在人为,对错却在人心。偏见也罢、理解也好,总归都是别人对你的看法,可你是你,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须得日日一问。”
昆山老祖缓步朝门外走去,“你可见过东风夜放花千树?”
宗政衢赶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昆山老祖身后,“弟子不喜花卉,素日里也未曾过分留意。”
“如此,那为师便赠你一场雪上飞花。”
门前便是一处极高的悬崖,昆山老祖周身散着昆山寒光,他踏空而立,身影嵌在月盘里。
寒光随着印结变换,宗政衢站在悬崖上,只能看到月中黑影。
却听得昆山老祖念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随着他吟完,陡然间迎面而来的寒风多了分花香,那是百花汇在一起的香味。
骤然,寒空之上各色花瓣飞舞盘旋,迎风而动着。
抬眼望去,整个昆山上空竟都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飞花占据着。渐渐地,花香弥漫开来,不过分淡也不过分浓,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宗政衢遥望明月与寒山,“惊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那是宗政衢永远都忘不掉的夜景,那时他的心恰如这雪上飞花,繁盛又灿烂。
十年修炼的日子倒也苦寒,宗政衢的天资不比其他三人,可为了不落于人后,他每天夜里都会爬上荧惑守心,独自一人修炼。
那一日大师兄沈静邀请众人前去听琴,沈静气质无双,不用修成剑仙,他便就是人间的谪仙。
而沈静对他也总是以礼相待,或许是沈静太过完美,对于他这位大师兄,宗政衢是尊敬的。至于其余两人,却更多的是嫉妒,嫉妒澹台何琴的天分,嫉妒李士思出生即在云巅的家室。
那日昆山老祖对他们师兄弟四人做了各自的评价。
沈静最仙、澹台何琴最奇、士思最愚钝。
唯独他,昆山老祖说他最像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就是说他在师父眼中可有可无……
那个时候他心很酸很酸,酸得鼻头麻木。他宁愿昆山老祖骂他,就跟说李士思愚钝一样。可那一句最像平常人,却深深刺痛他的心。
宗政衢本就是天分最差的那一个,每每目睹澹台何琴的修炼速度,他都自惭形秽!
十年后,他们三人皆下了昆山,唯独澹台何琴留了下来。
宗政衢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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