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将姿态放得很低。
苏天乙却还有话说:“王爷的家事,苏某本不该多嘴。可若不说,又恐王爷因此招惹祸端。
王爷的爱妾方才不止一次说苏某不过一个区区异姓郡主,比不过王爷与陛下血脉至亲。
诚然,苏某的确是个外人,有幸承袭家母之位,为陛下为朝廷效力,的确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若论起尊卑礼法,再得宠的侍妾也还是侍妾,顶着侍妾的身份对陛下亲封的郡主出言不逊,一个僭越冒犯的罪名是没跑了。
且她一口一个‘我儿’如何如何,始终以小公子之母自居,丝毫没有身为侍妾的自觉。
如此不守本分,总妄图不该贪慕的东西,地位也好,名分也罢,总归是痴心妄想。
小公子一直被放在这样尊卑不分、仗着王爷宠爱便目中无人的女子身边,也难怪会行差踏错。
苏某生平还是头回见到把‘捧杀’‘歪养’用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的。
广陵府虽距京城千里之遥,可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国土。
王爷纵着爱妾横行之事,陛下未必不知。不过是念着与王爷的兄弟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陛下的宽容亦是有限度的。
此次小公子犯错,陛下之所以定下这等处罚,给苏某讨公道倒是次要的。
眼见着龙子凤孙被养歪成这样,陛下又怎会不生气?
陛下素来看中王爷,别的王爷可没有这般优待。
其中种种,王爷自然比苏某看得清楚。”
苏天乙顿了顿,又道:“王爷的爱妾还一遍遍催着苏某进宫求陛下收回成命,免去对小公子的责罚。
这种事是能毫无顾忌地大声嚷嚷出来的吗?
陛下当着杜相几人说出的话,哪里能有更改的余地?明事理的会说是王爷的侍妾妇人之见救子心切才说了胡话,可若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非要扯到王爷身上,说是王爷授意爱妾有意为之……不知到时王爷又要如何应对?”
广陵王被苏天乙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他宠爱的怎么是这么个没脑子的蠢东西?这是要害他广陵王府上上下下一百来口的性命啊!
求陛下更改旨意,她怎么敢?
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这是大不敬啊!广陵王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郡主是最明事理的。此事皆因这无知妇人犯蠢,与广陵王府并不相干。还请郡主海涵,广陵王府上下感激不尽。”广陵王赶忙表态,并郑重行礼,生怕说晚了苏天乙就跑到皇帝面前告状一样。
苏天乙侧过身只受了他半礼,随后悠悠道:“有的时候,得到的越多便会越贪心,渐渐开始妄想遥不可及甚至不配得到的东西。
王爷给的恩宠太过,只怕早已养大了某些人的胃口与野心。令他们越来越不满足。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王爷不会不知道。但知道却并不一定觉得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王爷多年来予取予求,恩宠偏爱便成了理所应当、习以为常。一旦不被应允,便成了冷淡苛待甚至是变心。
当自己的利益遭受巨大损失的时候,人最容易暴露本性。不过真相往往过于残忍,难免令人一时接受不了,王爷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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