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里的酒。
由于平时没有喝过酒,加上这酒的度数又高,是六十五度的,酒液方一入喉,曹秋石就感到一股火苗儿从喉咙直冲而下。他胃里顿时就像着火一般,喉头一紧,呛得眼泪直流,咳嗽连声。
他怕弄脏饭菜,赶忙将身子侧转开去。
春华见状,赶紧走过来,用手轻拍他后背,在他耳边细声慢语埋怨道:“没事吧?你看你,不能喝甭喝就是。咱这又没有外人,你逞什么能呀,姐又不笑话你。”
曹秋石摆了下手,止住了咳嗽,又拿餐纸擦了擦眼中呛出的眼泪,道:“我是喝得急,呛着了,不碍事的。”
春华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回到座位坐下。嘴里劝他少喝酒,喝不了剩下,也不能喝坏了身体。
吃了几口菜之后,曹秋石感觉好多了。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件事春华姐最后到底是怎么想通的。
现在的他特别想搞清楚,于是便开口问道:“春华姐,在我来泰城之前,看到你当时的状况,都没敢再开口劝你什么。不知道后来你是怎么想通的?现在,你就不怕失败了吗?”
“唉——!”
春华闻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眼眶湿润,长叹一声:“秋石,你是知道的,姐我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当时,当时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数次的家庭变故,接连两次遭遇种植柴胡失败,自己留作后手的兔子和山羊死的死、丢的丢。被抢的山羊至今也没能找回来。春华当时就病倒了,心灰意冷,卧床不起。
从信用社贷的款已经全部花光,她几乎身无分文,已然还不起贷款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生活的重压几乎把她压垮,她看不到出路在哪里,看不到希望之所在。
当时,她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甚至想到了自杀。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不再遭受生活的折磨。但,她不能,她还有小夏荷,还有婆婆,还有驴儿。
自己死了,解脱了,可他们怎么办,怎么活呀?
曹驴儿的死,更使这个家庭雪上加霜。婆婆经受不住这个沉重地打击,病倒在床,奄奄一息。母亲看不过,抛下有病的父亲,暂且过来照顾春华她们一家,但总不是长法啊。
春华难啊!可左思右想,她实在没有办法可想。
在床上躺了几天,春华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日子总得过下去,自己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儿,这个家,还必须得靠自己才能撑住。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春华真情流露,讲起自己悲伤的过往,不禁触景生情,泪眼婆娑。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让这个美丽的女人遭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听着春华的叙说,看着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梨花带雨,曹秋石感觉自己一阵揪心的疼痛。
他伸手拿了几张餐纸,轻轻递送到她的面前。春华接过,胡乱擦了几下,仍在低头不时抽泣,连带放在桌子上的一双玉手,也在不住轻轻抖动。
曹秋石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忘情之下,便想也不想伸出手去,紧握住她的双手,嘴里语无伦次:“春华姐,你……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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