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沟的狗叫,才悠哉悠哉回屋去了。
公社的雪果真在各处的树杈窝都堆积起来,白莹莹一片,但同老爷山刺眼的白相较又还是差多远。有些地上浅浅的一层,刚要堆起来,抖一下,又化成一滩污水。
再过一阵写账师傅也要吃饭了,还陆续有人来,但都是张家湾岩上和黄高山等老家周边还未咽气的老辈子先人们,许多来者潘达一辈只知其人,早忘了姓名称呼,唯有老张与他们熟稔寒暄。恐怕都是过了今日不知明朝的年纪,除了点烟,眼睛盯着,相互吹牛,相互哭惨。
一轮还没过,菜吃的差不多,饭才将上。刘强打着泪汪汪的哈欠进去转一圈,出来叹口气:“哎——”
华儿道:“整啷个嘛,没得事那屋里去守着你外公。”
刘达操手看他:“他整啷个啊,饿了,早晨喊起来吃饭不起来,起来就走,衣裳都是他妈给他拿的。”
“哎,瞌睡啊,睡不醒啊。”作势又要打一个,摸摸肚子:“真的饿了。”
灵堂里的先生们也唱罢,恍惚瞧潘达正领着服务员给收拾一桌安排先摆上,潘达出来,潘运又进去了,这样,刘达和忠承也跟着进去。
“要完了吧,吃完了就快了。”陈德芳把桌边一圈人看了看,目光经过信好时露出笑面来,便叫他身边玩手机的潘寓:“那里面小屋儿还有些零食,给他们守棺的人买的,早上没拿完的,还有好多,麻辣的也有,进去拿来看。”
“马上吃饭了哪个吃你那些哦,正儿八经的饭菜摆着吃你那些麻辣的,不禁饿,现在零食吃了等哈儿又不吃饭,下午又饿的早。”
忠旭瞧小川:“你这是焦娃儿,只有娃儿才吃零食就不吃饭,坛子只装得下恁多,这里恁大的人吃几个零食就饱了?你怕要成仙。”
飘飘大雪里,潘宏拎两大个红袋子带着潘宜从路口走来,小姑娘嘴里还咬糖,她与潘宏身高相差一大截,潘宏大步的走着,两姊妹也不显匆忙。
“整啷个嘛你,最后头拢,到了还要出去晃一趟。”刘强往他那边走过去几步,瞧他笑了笑,在写账处停下来,两个大袋子拿出来,花圈,炮竹,香和钱纸等。他一面同写账的师傅垂首说着,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张一百的递过去给收钱的,老张站边上,听不清说了什么,刘强和潘寓信欢都走了过去。
同样是潘家的子孙,不知道他那些东西是潘运安排买的,还是帮徐雪梅买来记账的。
如此,华儿小川福全等也围了过去,潘宜嘴里唆着糖,人退到潘宏身后,有几分无聊和腼腆。潘宏被夹在人群里,信好看不见他了,因把脑袋转过去看向别处。这身后的篷布外面是黑洞洞的小房子,好像是馆子的厨房,大约关着门,油烟机和炉火的声音都闷闷的,像有人拿着喇叭对一个聋子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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