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肩膀,他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还怕吓到她似的,语气竭尽轻柔,但自齿间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清冷无比,“乖,你告诉我说,你刚刚在说什么?”
云小芽吓住了,她真的吓住了!
如果赵廷琛还是像往日那般的雷霆震怒对她又打又骂,她虽害怕,倒也习惯些,可是现在赵廷琛竟是温声软语,却又无比清晰的表达着对她刚刚那句话的重视,这分明就是地动山摇前最后的累蓄。
“我……我……”云小芽开始哆嗦,“我说——六姨娘那天说的是:夫人死得好惨!”
“她只说了这一句?”赵廷琛很满意,他的唇角甚至还溢起了一丝笑意,“除了这一句,她还有没有再说其他的?”
“有!”云小芽不停点头,不敢有半点迟疑,“她她她说老爷就是个魔鬼,问我知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死的?说她全知道,说夫人死得好惨……”
“然后呢?”赵廷深抬手轻轻摸了摸云小芽的脸,语气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云小芽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然后了,我我我太害怕,就……就跑了。”
赵廷琛定定的看着云小芽的眼睛,似在鉴别她有没有说话,半晌,他终于受回了手,朝厢壁上一靠,笑道,“你被吓跑是对的,任是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害怕。”
云小芽一泡眼泪汪在眼眶里,却死咬着唇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她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努力的想要离赵廷琛远一些,可是车厢就那么大,她再怎么紧贴厢壁,也还是在赵廷琛一伸手就能抓到的距离里。
赵廷琛却已阖上了眼,脸上无阴也无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若不是云小芽清晰的看到他的手指在激烈的抖动,她会以为他睡着了。
赵廷琛越是这样,云小芽就越是害怕,她第一万次的骂自己,没事儿提六姨娘那句疯话干什么?
不对,是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听六姨娘的,将那块这场祸之源头的玉牌带在身上。
赵廷琛看不到这块玉牌,就没有后面这些事儿。
要知道,六姨娘口中死得很惨的夫人——可是二少爷的亲娘啊!
“二……二少爷?”云小芽到底受不了车厢内这沉重压抑的气氛,她颤颤的试探着低低叫了一声,“六姨娘是个疯子,她……她的话不能作数的,你……”
她想说让赵廷琛不要为六姨娘的话介怀,可是在看到赵廷琛脸上的苍白后,她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事涉至亲之人,再多的话也是苍白徒劳的。
云小芽越想越害怕,她进府这些年来,一直都听说夫人是病死的,此时这六姨娘疯言疯语的一句话被她传给了赵廷琛,若是因此掀出什么风浪来,第一个死的人就是她云小芽了。
云小芽正越想越绝望,就见赵廷琛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云小芽,低声说了一句,“六姨娘……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母亲死后的第三年,被我父亲纳为第六房姨娘!”
“呃……”云小芽愣了愣,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六姨娘是嫡夫人的陪嫁丫鬟……这说明了什么?
她才想说话,马车忽然一停,小七掀开帘子低声道,“二少爷,到码头了。”
“码头?”云小芽纳闷的看着小七,这边赵廷琛已起了身,吩咐,“下车。”
“下车?”云小芽不解的目光在对上赵廷琛的脸后,立刻住了口,她忙不迭的跳下马车,再转身欲扶赵廷琛时,赵廷琛已跳了下来,大步向停靠在岸边的一艘不起眼的船走了过去。
小七轻轻一推傻站着的云小芽,奇怪道,“站着干嘛?还不快上船?”
“为什么要上船?不是乘马车走吗?”云小芽到底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哈哈哈你被骗了,二少爷早吩咐过,要声东击西,快上船吧。”
“声东击西?”云小芽想了想,便苦笑,二少爷费这般心思要避开的人,八成就是大少爷了。
想到那么好的大少爷被二少爷这样误会着,云小芽看着赵廷琛的背影,就想着——也许,她可以为他们兄弟做点儿什么?
早前预备好的行李早被悄悄送到了船上,小七只将马车上的被褥火盆等搬了上来后,就开了船,而那马车由长相酷似小七三宝的人驾驶着,依旧往扬州方向而去。
人在船上,自然比坐马车舒服许多,云小芽忙不迭的给赵廷琛住的舱房内升起一个大火盆,再给他煮好热茶放红泥小火炉上热着,就被赵廷琛摆手命她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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