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眼前这个动不动对她喊打喊杀的人,实属不智;可若是不说,以赵廷琛的脾气,他必定会派人往苏州去查,那时惊动秦家,只会更糟。
想了想,云小芽不答反问,“刚刚二少爷问奴婢的刺绣是跟谁学的,是……为什么?”
赵廷琛看着云小芽,便将碗一放,“因为,我想和苏州秦家合作个交易。”
“什么?”云小芽大惊,难道他要把娘亲交给秦家?
赵廷琛看着云小芽惊恐的样子,再想到她那病怏怏的娘亲,面色竟就有些软了,他放缓了语气道,“秦家绣品贵似黄金,贵就贵在梅花针,但秦家的生意在大肃虽算鼎盛,却走不出大肃国门,若是能卖往西齐和东楚,秦家的生意便翻了两三倍,他有绣品,我有渠道,所以,这样的合作,你觉得秦家会不会答应?”
云小芽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不会!”
“不会?”赵廷琛微微皱眉,就笑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云小芽道,“做生意的人,无不希望自己家的生意能遍甲天下,但秦家绣品靠的是梅花针,而掌握全套梅花针的人只是有限的几个秦家人,绣坊里的绣娘虽都只会梅花针中的一道针法,可是要学会这一道针法并能上绣架做活儿,前后需要近两年,是以秦家绣坊虽红火了几十年,能出活儿的绣娘总共也只三四百人,就算她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干活,产量也是有限,所以,哪怕你能卖到王母娘娘那儿去,她们赶不出那么多的单子又有什么意义,没的还砸了自己招牌,所以,他们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赵廷琛的眉头就皱紧了,诧异道,“什么?秦家绣坊总共只有三四百人?”
云小芽的脸红了一红,咬一咬唇道,“可能……现在会多一些?”
毕竟娘亲离开秦家已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也够秦家教出一批新人来。
赵廷琛思虑着点头,喃喃自语,“难怪秦家的东西这么难买,王尚书家二小姐的嫁衣生生提前了一年,才赶上了。”
“买秦家绣品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其中不乏皇家贵胄,都是紧活儿急活儿,王尚书家小姐的嫁衣提前一年预定,也不奇怪,”云小芽道。
赵廷琛抬头看向云小芽,“既是全套的梅花针法只有秦家人方会,那么你娘必定是秦家人吧?”
到这个时候,云小芽已知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由她说总比让赵廷琛自己去查探从而惊动秦家来得好!
她咬牙将娘亲的身世向赵廷琛说了一遍,临了,云小芽忍不住悲愤道,“这针法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不顾自己亲生骨肉的生死?”
赵廷琛早就疑惑十一二岁就卖进赵家的云小芽,竟会秦家不外传的梅花针?此时听云小芽说了身世后,他一面恍然大悟,一面,便又是疑惑,云小芽既身怀梅花针绝技,她若是想贪墨钱财,还真是没必要投靠赵廷深!
也不对,梅花针一出,势必惊动秦家,她不敢!
但她娘亲那样重情重义,为一句承诺再危急也不违背的女子,又怎可能生出个背主的女儿来?
心下虽疑惑,他脸色却缓和许多,甚至,他还说了一句,“你放心!”
“我放心?”云小芽一愣,他让她放心什么?
赵廷琛也已愣了,他居然叫她放心?
他怎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吃错药了么?
这一想,心里不觉就来了气,却又不好再翻脸,便索性将饭碗一推,又回了窗前看账本去了。
云小芽怔了半晌,就有些讪讪的,但她知道自家这主子阴晴难测,他虽叫她放心,她却不敢朝好的地方妄想,只得哭唧唧的起身收拾碗筷,准备回后厨房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
抱着碗才到舱门口,就听赵廷琛在背后问,“会煮参汤吗?”
“呃——”云小芽已经不敢再听赵廷琛说话了,他一开口她就一激灵,忙回头看时,赵廷琛却是头也没抬,重复道,“我是问——你会不会熬参汤?”
“二少爷要喝参汤吗?”云小芽忙道,“奴婢会的。”
“那你去找个瓦罐来,就在这舱房里熬。”
云小芽有些不解,“二少爷,您这是——”
她记得小七叮嘱过,那些人参都是好东西,不要轻易露了别人的眼,再加上赵廷琛平日里并不爱这参汤的味道,是以那些人参都是拿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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