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种了不少树木。
若是他手下仆从,得了吩咐自然会避过这些草木,可贺令姜二人是潜入其中的,反而会避免走灯火通明的大道,而是借由草木之形来遮掩自己的行迹。
如此一来,反倒正中他的下怀。
草木之气中,混了人的气息,自然便会触动阵法,设阵之人也能立时察觉可有外人闯入。
这阵法不带杀气,只是起到一个警示之用,因着便是贺令姜,先前都未曾察觉到院中草木有异。
她不禁赞叹:“阁下好手段!”
以气设阵,且避过了她所觉,这么多年,她见到的人里,他是独一份。
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是个普通商贾,也不可能是个平庸玄士。
能叫广宁伤后躲到此处,又有着这般心思手段的,这涿州境内怕是也就一个。
“玄武宫使。”贺令姜语气肯定。
“果然同旁人所说,这贺家的七娘子就是聪慧!”那人抚掌大笑,“这般聪慧的人,偏偏要与大周这帮子皇族权贵为伍,维护这腐朽王朝,当真是可惜,可惜!”
说着,他还连连摇头,表示叹惋。
贺令姜挑眉:“那依宫使来看,神宫掀了这大周王权,又想建一个怎样的王朝呢?”
“那自然是神宫为尊,神权即皇权。”玄武宫使伸开双手,仰头扬声道。
“瞧瞧这大周,无数的人作奸犯科、争权夺利,弄得这世道乌烟瘴气。”
“那些所谓规则律令,便是定了又如何?不过是上位者缚使下位者的手段罢了,约束的永远是身处下层的人。可有权有势者,轻而易举地便能将其抛诸一边,甚而能借着举着律令的大旗,去铲除异己,党同伐异。”
“所谓的正义之举,不过也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
说到此处,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愤:“贺七娘子查了我神宫许久,想来也该知晓了,我神宫本是前朝玄门之首,却因着前朝覆灭新朝建立,就被打成了反贼异己,不得不四处逃窜,蛰伏至今。”
“五十年前也好,如今也罢,大周为何非要肃清我等?不过是我们损了它的利益,与它相悖罢了。这等王朝,又凭何存在?”
“可我们神宫就不一样了。”他面上隐含憧憬之色,“人人皆信仰神宫,奉行教义。天下大同,世道也便清明了……”
贺令姜反问:“宫使之说人人皆信神宫,可有那不信的,又该当如何?”
“杀了便是。”玄武宫使轻飘飘地回道。
“那么,这般做法,就不是党同伐异了?如此与你们所厌弃的大周,又有何不同?”贺令姜反唇相讥,“神权也好,皇权也罢,都是统御王朝的手段罢了,端看哪个更得民心。”
“皇权辗轧百姓,长久不得,神权束缚思想,亦会早晚被挣脱。无所谓谁优谁劣,只看在位者所作所为。得了天时、地利、民心的,自然便能立世,有朝一日若失了的也只好滚进历史洪流之中去了,怨怪不得。”
“更何况如今瞧来……”她悠悠道,“你们这神宫邪道,纵然谋了这么久,可还是一样都没得着啊……”
玄武宫使语气微凉:“得没得着,再往后瞧瞧不便知晓了?只如今,两位怕是轻易离不得此处了!”
话音刚落,大殿外突然冒出许多手持刀剑的人,朝着贺令姜这处围了过来,周围墙头上,亦伏了许多执着弓弩之人。
玄武宫使冷冷一笑,他耐着性子与她啰嗦了这么久,为的便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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