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耳里之际,一股阔别已久的暖流缓缓沁进心腑,上一次有这种感受是祁鸣救他那回,那时的他不知如何形容此种没有拥抱和眼泪的感动。
流水经年,辗转人生已过半,他恍然理解了。
——那是一种生命有人看见,痛痒被人在乎的于他人而言无足轻重,对他来说却珍贵万分的关于生命的体悟。
因为祁鸣、因为得南宫述诚心相待,也因为南宫述就将远离权利的中心,没有需要拉拢势力的嫌疑,苏涉对他的好感急剧上升。
为了感谢他告诉自己如此多事,苏涉真心诚意地问:“殿下临世至今从未离开过京都城,如今一去三千里,在京或多或少也有些牵挂。
末将别的没有,惟一双手脚还堪用,您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便是,能力之内,在所不辞。”
南宫述清浅一笑,眼里流露出欣然神色,同时感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既然他诚心想为自己做点事,南宫述也不同他谦虚。
遂道:“说来可笑,浑浑噩噩小半生,回头一看竟是没几个可牵挂的人。认真一想,似乎只有母妃……和云安世子能教我牵挂了。”
南宫述哑然一哂,“母妃一心问佛,自住进护国寺后就不愿下山,随她乐意吧。”
“她不过一介清修闲人,没人会去扰她,现今麻烦最多的还数云安世子,大统领若愿为我看护她一二,小王感激不尽。”
说完,优雅而诚挚地向苏涉施一礼。
一番你来我往还了礼后,苏涉心中叹息,本来他就无法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到现在他心里都还在为两个好儿郎因此种感情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惋惜。
尤其是南宫述,白生了一副能干大事的模样,脑子全被那点不正道的情欲堵塞了!
往后穷山恶水,偏洲险屿,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可他不仅不知悔悟,眼见自身都难保还要处处替那“小情郎”操心!
真是被鬼迷了!
苏涉心中痛责,嘴上到底不好说什么,只能道:“殿下只管安心,即使您不开这口,我也会竭力帮衬他的。
只是……这云安侯府,您也知其中复杂,许多时候不是靠我这点拳脚功夫和手里的几个兵就能解决的。还望殿下见谅。”
南宫述道:“我知道。你只需帮我留意着即可,不到万不得已且就随她去,她那性子……”说着嘴角不禁弯起一抹淡淡痴意,“一般吃不了亏。”
苏涉扶额。
“殿下对云安世子真是痴情。”苏涉迎合他话。
“对了,说到云安世子,有件事我瞧着恐有蹊跷,不知对他现下处境是否有帮助?”
“何事蹊跷?”南宫述问。
苏涉想了想,道:“说起此话,不得不又说回关于太子之事。”
南宫述看着他:“大统领是察觉了某些不为人知之事?”
“我也不太确定,”迟疑着默想了片刻,苏涉复言,“就是我发现最近圣上对张相爷似乎不太满意。”
“譬如……”
“譬如……”苏涉捋了捋思绪,而后便将近几日皇上和张趋相处讨论的点滴一一说与南宫述,由他去分析。
得知张趋在审决南宫桀一事上表现出一丝反常,又在与皇上讨论是否要易储或挑选辅政亲王一事上意见相左后,南宫述沉默不语,陷入良久的沉思。
他心中陡然生出许多猜想,然而猜想到底也只是猜想,做不得数。
以他之性格,无真凭实据的话轻易不会随意说出口。
权衡良久后,只道:“大统领所言甚诡,我一时也判断不出其中是否存在某种阴谋,为避免祸事暗起,你只当从未听到过此类言论,做好自己的事即可。最好是忘了。
至于云安世子那里,我找机会自将你之警言告知与她。还有……若无至关重要的大事,大统领万不能表现出易主太子的心思,万望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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