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卫灵儿哭声稍歇，李木也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声问她：“你……不能把这里当家么？”
卫灵儿吸着鼻子，语带哽咽：“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我也舍不得你们……但……那是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家啊！那里有我的亲人，有我十几年的朋友，还有解不开的谜……怎能说割舍就割舍的？何况，现在有了这么明确的线索，如果不去探个究竟，我……我怎能安心地待在这里过日子？”
李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道：“可以再等等么？等卫大人和沐凡小姐回来，你……总要给大人一个交代吧？”
“我给他留信了……”卫灵儿抹着眼泪，语无伦次地嘟囔着：“也给沐凡留了信，还有你的，都写好了，就在我床上的枕头下面压着。虽然字比较丑，可能也有些简体字你们看不懂，但，能用繁体字的我都尽量用繁体字了，连蒙带猜的，你们应该能看明白。我就是想着，想去看看，也不一定就不回来。万一回不来了，也给你们留了信。但如果，如果耽搁久了，我怕那边是有限时的，我也不知道那边会是个怎样的情况。万一、万一真是个可以回家的传送带啥的，万一错过了时间会消失，我可能、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回去了。这地图上只说要尽快，也没说最迟啥时候，否则、否则我一定能拖就拖，拖到最后一刻，跟你们都好好道个别，说清楚……我就是、就是想去确认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是想先去看看……可我、可我没想到，我居然笨得……连卫府都出不去……”
李木终于受不了了，脱口而出：“如果你这么想去，我陪你。”
“嗯……啊？”卫灵儿惊讶地看向他。
李木别过脸，蹩脚地解释：“天黑路远，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卫灵儿默了片刻，啰里啰嗦地婉拒他：“你放我出卫府就行，不用陪我去。那边情况不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我反正已经是漂着了，能回去最好，即便是回不去，本质上也还是漂着。可你不一样，这里是你的家，你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你不能随便离开的，犯不着陪我去冒险。万一不小心也漂了，回不来了肿么办？我不能害你跟我一样……”
“你不用考虑我，”李木打断她，眼底流转着幽暗不明的复杂情绪：“我去哪里都行，怎样都无所谓，只要你……”
后半句话噎在心里，他顿了顿，语气艰涩地改口道：“如果你确定想回去，无论如何都想回去，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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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深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远山如黑色的剪影般屹立在天边，透着神秘莫测的萧索之象。
通往北行山的城郊小道上，几近并行的两匹枣红马，稍稍错开半个头，一前一后疾驰向前。
卫灵儿偷眼望着侧前方那个如远山般沉默肃然的男人，只觉得惊奇又陌生。
原本，她以为李木会带她偷偷翻墙出去，没想到，那人却叫她回去换上一身正常的女式短装，然后光明正大地带着她从卫府正门骑马出去，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守卫的府兵说，是收到卫大人的飞鸽传书，要他送夫人去陵山！
这家伙……原来也会一本正经地撒谎啊！
她就跟发现新大陆一般，有些兴奋，有些吃惊，还有些说不清的失落和遗憾。
是因为，她刚重新认识了这个人，却要回家了，从此与他只成追忆，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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