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一边行礼一边悄悄打量,皇后脸色也不像多高兴的样子,那她来捧的哪门子场?还带这么多妃嫔?
宾主落座,上茶的宫女还没退下,李素梅便喜滋滋说了用意:“近来湿热得很,太后赐了我两件香云纱,陛下又将今年贡来的荔枝都赏了我。我想着夏日枯燥,不如就请一请各宫娘娘、娘子们,大家同领圣上太后恩典,赏鉴香云纱,品尝鲜荔枝,再一起作几首诗玩乐,岂不两全其美?”
晴翠了悟,看来皇后是被太后催着干的活。
荔枝埋在冰盆里送了上来,枝叶还没彻底枯萎,小宫嫔们啧啧称奇:“我们家里就算舍得买,也都是荔枝干,这样的鲜货却从未见过,也不知怎样的快马才能赶得及送来?”
李素梅得意地说:“听说是埋在冰筐里,八百里加急日夜不停,马歇人不歇,跑坏了十二匹马才送到京中。陛下敬献给太后一盆,自己留了些,剩下的全赏了我了。”说着又特意看了晴翠一眼。
晴翠准确领会到了李素梅的意思,丝毫没辜负她的期待,立刻接话:“那李采女吃的时候可千万小心着点,上一次跑坏了十二匹马送来的是皇后娘娘的葡萄。”
皇后正酸溜溜地剥着荔枝吃,闻言差点把核呛进去。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皇后怒瞪着晴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掐回去,温婉突然一脸真诚地劝道:“横竖这荔枝已经全是酒味了,皇后娘娘慢点吃,万一您呛着了,还得再辛苦贵姬娘娘救人。”
皇后脸都绿了:“既然知道都闷出酒味了,还不赶紧吃,说的哪门子话!”
温婉挑了个还算红的,不紧不慢剥开:“嫔妾这也是替皇后娘娘挂虑,毕竟蔡国公府也没几个庄子了,做谢礼怕是不够用的。”
晴翠说:“要庄子我也住不着,借给别人住还被人扔了蛇。我真是受够了,再给我也不收了。哎,你们见过阎王殿没?褐了吧唧的,就跟烂了的荔枝皮一个颜色。”
温婉手一抖,发黄的荔枝肉脱手而出,正蹦到陈昭容脸上,又一路蹦跳着滚到地上,看得李素梅心疼不已。
陈昭容拿帕子使劲擦了擦脸,怒道:“怎么吃也堵不上你们的嘴啊!都是宫嫔了能不能优雅一点!杨子煦你再提一句蛇今天咱们就打一架!”
晴翠撇撇嘴:“说话不优雅,打架才优雅。昭容娘娘,你惯来是最文雅得体的那一个,怎么如今也学着打架了?”
陈昭容没好气地说:“换你来试试还能不能平心静气!”
李素梅有点傻眼,在她的认知里,阴阳怪气也好,指桑骂槐也好,含沙射影也好,都是正常的,唯独这样直愣愣喊着大名要打架的场景,实在出乎意料,令人瞠目,完全不符合她对宫廷的想象。
作为宴会的主人,李素梅觉得自己有必要控制一下局势,便说:“那吓人的东西咱们就不提了吧。趁着冰还没化,先吃果子,待会儿咱们好作诗。”
张兰娘说:“我吃着觉得渴,有没有酸梅汤?最好加点冰。”
李素梅忙说:“有的,宝林娘子请稍等片刻。”
海诗政说:“我也要一碗。”
很快侍女们送上来酸梅汤,别的人还好,张兰娘和海诗政连喝两碗还要再添,海诗政说:“多加些冰块,回去我把我的冰补给你。”
皇后说:“你俩少吃点冰,这一堆冰盆摆着,我都觉得有点寒凉了。当心吃多了肚子疼。”
海诗政笑道:“皇后娘娘见谅,嫔妾实在热得不行。”
皇后问她:“你是一直这么怕热,还是这两天才热?”
“一直都怕热,嫔妾冬天穿得也少。”
李素梅便说:“美人娘子身体强健,火气足,这也是嫔妾羡慕不来的。嫔妾体弱,冬天畏寒夏天又怕热,这几日哪怕晚上也出一身的黏汗。太后娘娘怜惜,赐下香云纱来,嫔妾穿着倒真的不觉热了,汗也不怎么出了。”
李素梅捏着袖口摆弄几下:“嫔妾还有一件,娘子若不嫌弃,就送给娘子了。”
海诗政说:“多谢采女好意,不过我这人粗疏大意,常穿坏衣服,香云纱这等娇贵衣料还得是你这样的斯文人穿着才妥帖,何况又是太后特意赏你的,你就轮换着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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