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猎磨蹭半晌不能赖掉,索性心一横,开门跟着伙计出去。
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雅间,房间很暗,胡猎站了一会儿才适应,四下看看,觉得这房间十分窄长,压抑得很。
“你叫胡猎?”
“是,小人名叫胡猎。”胡猎欲要顺着声音上前,走了几步却撞上了硬物。
“在那边好生站着!”
“是,是。”胡猎这才发现并不是房型奇怪,而是两人之间隔着一架长屏风,这屏风几乎将房间一分为二,才显得狭长压抑。
那个女声又问他:“你是替贵姬娘娘的家人要钱来的?”
胡猎有些迷惑:“贵姬娘娘?”
那声音很不耐烦:“就是墨白县的冯玉兰,先前的御女、才人,后来改姓杨了。”
“哦哦,是,是她家没错。”胡猎一边答话,一边留心看屏风,却瞧不出屏风后人影的高矮胖瘦。
那女人又问:“你本是个替低等宫人家属要债的,为何娘娘的家人会找你?”
胡猎答道:“她家里人上京来没见着她,反倒挨了一顿打,回去还因为迟误了归期被枷号罚钱。他们觉得进京一趟花钱太多,要来的钱却少,不划算,所以找到了小人,替他们走这一趟。”
胡猎猜着这怕是那位贵姬派来的,忙又说:“去年我来要了一次,是两个嬷嬷过来的,就给了十两银子,我一文不少都交给了她娘家人,却连个路费也没得着。今年更好,那十两银子也被个嬷嬷抢走了,侍卫还威胁我。我一分没得着!”
“十两银子,真亏她丢得起这个脸,狠得下这个心,”那女人咯咯咯笑了一阵,又问,“她不是只有一个姥姥吗?哪来的这些家人?”
“那姥姥又不是亲的,她亲爹娘还活着呢!”
“她有亲爹娘?”女人来了兴趣,“一直联系着,却不公开?她可是说自己是孤儿,姥姥死了就自己过活,博得太后圣人同情,赚了不少便宜。原来亲爹娘还活着?”
胡猎明白了,这不是“贵姬”的人,多半还是敌人,便说:“活着呢!听她村里人说,先前是她爹娘嫌生多了养不活,丢出去的,她去上门认亲人家也不要她,现如今反过来啦!是她不认这亲爹娘。”
胡猎忍不住抱怨:“她娘家极凶恶,在村里名声也不好,要不是介绍活的中人不好得罪,我才不想替她家跑腿。我们这样的差旅,要么从这里得一份酬劳,要么带钱回去,家属付酬劳。哪有一文不给的?过年时候我去要,他们还说什么女婿是皇爷,不怕我闹。”
“这家不好打交道?”
“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他们打交道!”
“胡猎,现今有个报酬丰厚的好差事,你干不干?”
胡猎知道机会来了:“您要我干什么?”
那女人将晴翠这两年如何得宠、皇帝赏了多少家产的事都说了:“给你五十两银子做酬劳,你再带回去五十两银子给贵姬娘家人,告诉他们:他女儿在宫里呼风唤雨,穿金戴银,连平阳郡宋家的女儿都跟着沾光,宋御女的父母已经被接到京城享福了。这五十两银子算作路费,叫他们全家上京,找贵姬娘娘认亲便是。”
“就这样?”
“只有一点,不许他们说出是从这里知道的贵姬近况。”
“小人明白,明白,”胡猎连连点头,又说,“还有一事要请教,他们何时上京呢?小人回去也就要过年了。”
“明年什么时候都行。只是夏天都是去行宫,秋冬才回皇城,莫要找错了。”
“来了如何找到您?”
“不必找我,叫他们只管去宫门口,把我告诉你的事一说,贵姬在里头就会知道,那时她必定坐不住要出来。”
胡猎低头应了,又说:“还有一事,小人的路引到明年就是最后一年了,您能给续上吗?”
“那就看你表现了。”
“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
等了许久也不再有声音,胡猎试探着喊了两声,也不见回应,胡猎便掏出火折子和蜡烛点燃,寻找那一百两银子。
屋子亮了起来,胡猎才发现房间其实不大,屏风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长,绕到屏风后面,便见桌子上留着两袋钱。打开一看,尽是十两一个的银元宝,成色比先前的散碎银子可是强多了。
胡猎看墙上帘子轻抖,试探地伸手拉开,斜阳余晖照了进来,原来是窗户。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光,屋里又暗,因此屏风上照不出人影高矮胖瘦。
胡猎又高兴又害怕,将袋子抱在怀里溜回客房,次日一早便收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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