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道:“你这不是为难她吗?算了,我去见大臣,叫他们退了吧。”
凌清辉忙说:“儿子本就是不想母亲受累担忧才瞒着内宫,如今岂能再叫老母亲操心外事?说不得只能见一见了。”又对晴翠说:“只叫中书令与尚书令进来便是。旁人止步,尤其是陈玉芝,绝对不许进来。”
众臣听了传话,有的忍笑,有的担忧,陈玉芝大叫不服:“此地有你金吾卫,焉知不会把三省重臣骗进去杀了?”
晴翠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伸手拽过崔瑾:“这是我的金吾卫。”又一指崔正:“他要是死了,子瑜还得服小功呢!”又拉着卢恒过来:“这也是我的金吾卫。季常,你自个儿跟你爷爷说,敢不敢对他有半分无礼?”
崔瑾和卢恒看着自家长辈,不住地笑,也不敢接话。
崔正笑道:“臣倒是想等百年之后,叫子瑜服个齐衰。”
卢建一拍同僚:“去去去这种事回你家自己商议去!”又对晴翠笑道:“臣等只是多日不见陛下,忧心圣体,尽忠而已。家中子弟虽然顽皮,却也都是忠孝之子。天子驾前,岂会有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晴翠说:“中平,你前日不是表奏南疆宣慰司拟设之事吗?干脆也来吧,正好还能护着两位阁老,免得咱们前太傅担心!”
听得前太傅这样的称呼,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陈玉芝气得破口大骂:“一介无知妇人,不在宫里安静侍奉中宫,这朝政岂是你能议论窥探的!”
晴翠毫不怕他:“天下人讲天下事,我在田间村头就讲村里的田地庄稼,在这朝堂就讲大夏的来年收成,都一样!”
崔正卢建齐声抱怨陈玉芝:“真真是误事!我等岂是来御前喧闹的?”又对晴翠说:“烦请贵姬娘娘容臣等面圣。”
晴翠这才说:“请三位随我来。”
陈玉芝仍旧不满:“陛下只说中书令与尚书令可以入见,谁敢擅作主张再添一个人?”
晴翠头也不回:“金吾卫,将陈兰庭架出宫门!”
三重臣想笑又不敢笑,至内殿,见太后也在,忙依次请安。
凌清辉装束严整,束发戴冠,眼神清明,仍旧是天子威仪,坐在软椅上腰板挺直,除了脸色蜡黄之外,瞧不出是个病人:“众爱卿免礼,赐座。”又对太后说:“待会儿日头该高了,母亲还是回去休息吧。”
太后温柔埋怨:“你这还虚弱着,又要忙起来了,叫我怎么安心回去?”
凌清辉忙说:“有子煦在,朕也劳累不到哪里去。”
太后便说:“也不能总是贵姬一个人这样守着,会把她累垮的。我看不如就叫皇后带后宫轮流侍疾吧。”
凌清辉说:“人多杂乱,又吵闹又憋闷,朕不得休息,更要头疼了。子煦打理内外井井有条,委实不用再派多派人。”
太后点头笑道:“你总是这样,喜欢谁就全依赖这个人,也不怕人家累坏。各宫轮流侍疾,原是她们的本分。”
凌清辉笑道:“皇后淑妃照料皇儿,昭容代理后宫,皆是重任,怎好两头奔忙辛苦?就算子煦休息,也还有嬷嬷侍女们候着,再不济叫昭华与海姬前来便是。朕不过歇息几天,闹嚷嚷的反倒更累。”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你总这样省事,”太后边说边起身,“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做点你爱吃的。”
众臣忙道:“恭送太后。”
太后上了轿辇,细纱帘子落下,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忍怒回了寿康宫,立刻遣人去叫皇后过来。
皇后自满月宴后便鲜少过来请安,只闷在自己宫中照顾皇长子,闻得太后急召,不情不愿地去了寿康宫,迎头就得了一顿训斥:“皇帝病了三日,满宫里不闻消息,尽被贵姬封锁,独她一人在御前侍疾,你是怎么管的后宫!”
皇后愕然之后便是委屈:“孩子刚学走路,非要我扶着,一天下来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哪还有精力顾得上这些?陛下一连两个月都在前朝处理政务,我哪想到他突然就病了?”
太后责备她:“你是皇后,该当处理宫务,密切辅佐君主,哪有亲力亲为养孩子的?那些奶娘保姆都是死人不成?”
皇后委屈道:“孩子认我,要我抱要我扶,我难道不管他?他又没了娘,我冷漠待他,岂不叫人说我欺负孩子?莫说不是生母,就算是自己亲生的,成日叫奶娘抱着,哪儿还会和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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