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天使,四处传讲耶稣降生的消息,谓之“敬告佳音”,就像东方除夕夜拜年的习俗一样。
按照节日传统,千千万万的外出务工者会在这一天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团聚,于圣诞之夜举办大团圆的庆祝晚会。
他们会在客厅里摆放一棵小圣诞树,一同享受丰盛的晚餐,围坐在熊熊燃烧、柴火啪嚓啪嚓爆裂的火炉旁,弹琴唱歌,互相交换礼物,共叙天伦之乐。
这是大部分平民家庭享受平安夜的唯一选择,而对于贵族而言,平安夜还有另外一种颇为有趣的玩法。
“哎呀,别弄了,我是总主教,搞得这么花里胡哨会带坏下面的人的。”
“别动!头发又乱了!今晚可是你人生的第一次舞会!”
厕所旁边的化妆间,罗贝尔一脸纠结地被“捆”在化妆椅上。
他的裹头巾被摘掉,换上了鹰钩的漆黑面具,教袍也被换成了一身罗马风格的托加长袍,江天河还为他挑选了一顶伪造的凯撒王冠,俨然一副古罗马尊贵执政官的派头。
但罗贝尔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身装扮,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拖到圣山钉死了……
江天河扔掉了破旧的工装,她曾经稚嫩得仿佛能挤出水来的脸庞在这段大炼钢铁的日子里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伊丽莎白夫人将自己年轻时的长裙送给了她,让她也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参加今晚的平安夜舞会。
罗贝尔不自然地掰了一下面具,这种不同于裹头巾的触感令他略感不适。
“其实我没有那么热衷舞会,我今晚还有一个圣诞日弥撒要做……”
“别惦记你那弥撒了,你不嫌麻烦上帝还嫌麻烦呢,上帝也有自己的生活,别让老人家在平安夜还要处理你们的祷告了。”
罗贝尔沉吟片刻,艰难地说服了自己:“……也许吧,那我就不叨扰神明了。”
他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确保托加长袍维持在不妨碍行走的状态,推开了化妆间的大门。
庭院正中央的喷泉池塘边,查理将自己装扮成查理曼的模样,金黄色的人脸面具,红色的侧扣斗篷,华贵的珍珠王冠和最具标志性的十字架权杖。
拉迪斯劳斯羡慕地看着同伴的装扮,再和自己简陋的吸血鬼打扮一对比,顿时倍感挫败。
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这段时间却不得不全心全意地投入领地建设与军队扩编,满心的豪情无处发泄,弗雷德里克的苦闷可想而知。
而今晚,终于给他抓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了理由——平安夜化妆舞会。
他向全奥地利的贵族和大商人发出舞会邀请函,贵族们纷纷离开自己的封地,赶赴维也纳共襄盛举。
舞会是贵族享受美好时光,拓展人际关系,提高家族影响力的不二场合,化妆舞会尤其如此。按照惯例,舞会人员必须佩戴面具,不得身着常服,不能让他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彼此之间保持神秘感与距离感。
再也没有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下等人攀龙附凤,上流人士彼此勾连了。前来参加活动的人士大多抱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像罗贝尔这样单纯来享受舞会氛围的,反而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戴着绝对不会被人认出的漆黑鹰钩面具,罗贝尔向宴会厅的大门迈出脚步。
“老师!是你吗?”
少年查理挡在了他的面前,威风地举起权杖。
罗贝尔:“……”
“呃,你认错了,我不是罗贝尔……”
查理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啊呀,老师还是这么不禁诈。”戴着吸血鬼面具的拉迪斯劳斯遗憾地摇了摇头,“查理对每个经过的人都是这么问的。”
江天河叉着腰大笑起来。
罗贝尔踉跄地退后半步,捂住了心口。
“我的伪装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啦,老师。”查理用权杖点了点他头顶的荆棘王冠,“正常人谁会打扮得像个耶稣啊。”
“哦!那边那个是老大吧!”
“嗯,也只有大人才能把这样怪异的服饰穿出高贵的感觉。”
“那边的是……罗贝尔主教?”
“哈哈,这都过去一年了,怎么主教身高才长了这么点呐。”
在查理之后,另有八位同行者凑了过来。
他们一出声,罗贝尔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朱利奥?克里斯托弗?雅各布?你是……”
罗贝尔伸出食指,眉头紧蹙:“你是谁来着?”
克里斯托弗捧腹大笑。
博罗诺夫恼羞成怒地扯下了面具:“是我!博罗诺夫·冯·米万斯基·米斯特尔巴赫!你这家伙,半年不见了,嘴还是那么欠。”
罗贝尔嫌弃地撇撇手:“我这里不接待名字超过三个单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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