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贺难的脑袋一巴掌,“体力活儿全是我和老魏干的,老魏走了之后更是就剩我一个人鞍前马后了!”
贺难转身给了燕二哥一个重重地拥抱,这让燕春来这个糙汉子也有些猝不及防,眼眶一下子红热了起来,但他嘴上还说着:“哎,我跟你说你别来搂搂抱抱这一套啊!”
“呃……燕二哥,我得跟你坦白点一些事儿……”贺难松开了燕春来,神情古怪,吞吞吐吐。
“我知道……当初根本不是李大人指使的你来找我吧?”燕春来笑了笑,不以为意:“你小子心眼儿太多。”
“关于你身上的事情,李大人多多少少跟我说了一些,剩下的部分我也能猜个十之七八。”燕春来拍了拍义弟的肩膀,低声感慨道:“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咱们兄弟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日了。”
贺难为什么宁愿在信中替齐单做了那个惊天的谋划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也不愿意回到京城去直面他?并非是他不想回去,而是他不能回去。
“二哥你也不必这么悲观……说不定明年夏至节气,你我兄弟又能把酒同游了。”贺难似乎意有所指。
“明年夏至吗……”郁如意突然低声喃喃道,她也想到了什么,朝着两位男子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没错,会再见的。”
燕春来虽然听贺难说过拜谒惊鸿派之事,但具体细节贺难却没有讲那么清楚,所以他并不知道阿难和小郁两个人在对着笑些什么,不过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问就是了。
他向来都是身子比脑子先行动的,见二人神经兮兮地笑,他深感不知所云,便先走到马车边上做出发的最后准备去了。
“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天色就晚了。”贺难转头言道。
“你就不留一留我?”郁如意挑眉,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逐客令呢?
贺难轻轻笑了笑,他知道小郁不能再跟着自己瞎胡闹了,但还是玩笑道:“留得住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郁如意埋着头低声回应道,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不应挽留。
尽管贺难很享受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但他知道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尤其是自己仍旧身处在漩涡之中,他不能自私地将小郁拉下水。
“你……照顾好自己。”吭吃瘪肚地憋了半天,贺难就说出这么句屁话。小郁一直都不善言辞也就罢了,全凭一张嘴吃饭的贺难竟然也有这么一天,真是邪了门了。
“你也是。”
又沉默了良久,贺难慢慢挪到了郁如意的身边,他想伸手拍一拍小郁的肩膀,但手臂悬在半空中又停下了。
郁如意抬头看着神情复杂的贺难,嘴角扬起了一个挑衅的笑容:“嗯?”
轻轻吐了一口气,贺难下定决心往前走了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了抱小郁:“保重。”
这下轮到小郁愣住了,她一下子从贺难的怀抱中钻了出来,三步两步就溜到了马车上。
直到燕春来和侯家的夫婿分别扬鞭驾车,小郁才从厢窗中探出头来,满脸通红:“你要也保重。”
目送着燕二哥载着小郁远去,贺难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很多记忆——大多都是从改变自己命运的“江辰案”以来发生的种种。
喜、怒、哀、惧……这一路上自己经历的好像比过去的十八年还要多,幸好一路上有他们伴自己同行,才能克服一个又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无比艰难的麻烦,只是这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些。
接下来的路就需要自己走了,贺难抬起头看看空荡荡的四周,已然是空无一人——小郁和燕二哥就不说了,说到底他们还是师父的人,帮助自己是出于情分,但总有离别之时;周獠师兄也一样,甚至他还比前二者多了一层官员身份的桎梏;萧山那帮子匪寇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人多势众,但能做到的事情也有限。
算来算去只有老魏和自己说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同路人”,但他一个人还远远不够。
自己的筹谋、师父的意愿、齐单的交易……这三股意志错综复杂地汇聚成了贺难心头的一座大山,甚至彼此之间都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冲突。
平日里贺难并不去想这些事,但所有的压力都随着离别的哀愁自心中蔓延了出来。
“早知道就谁的话也不听直接跑路了。”贺难低声嘟囔着。话是这么说,但贺难自己也很清楚,他骨子里的胜负欲在作祟才让他得到了这样一个身份——一个本来微不足道、但却作为两大巨头博弈中最重要纽带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绝对不会放弃,只不过嘴上发发牢骚而已。
贺难回到郡衙已经是退堂的时辰了,今时的水寒郡不同往日,在周獠的大力整顿下许多官员都展现出了他们的工作热情,往常只有周獠一个人或寥寥数人在含辛茹苦的情况不复存在,反而呈现出了一种热闹的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衙门过年了呢。
“阿难回来了?”周獠用了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师弟,“最近辛苦你了,明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养精蓄锐。”
贺难的嘴角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他已经能猜到师兄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后天我会把一个大案子交给你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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