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珠和轻颤的身体看出他活着。太空服指示灯里显示剩余氧气还很充足,“请问……”。
她停住了,她看到他的棱角分明脸有些麻木,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灰色的眼睛有些迷茫,仿佛沉浸在一个还未能醒来的梦里,带着哀而不伤的神情,仍在绞尽脑汁的思索一道谜题。这张脸让她觉得有些面熟,像是她曾见过的某张全息照片的变体。
“对于天马号宇宙飞船的残骸,你有什么想法?”他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中鬼魂一般游荡,手足无措的问。
“什么想法?”月影疑惑片刻,她在他对面坐下,“你是说飞船遭遇了什么?”
“飞船上30号人,全部消失,这是飞船传送到地球上的最后的数据信号,我们用飞船的数据复原了这最后的场景。此刻我们就站在最后的事故现场,需要推断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还是攻击?”
“残骸发现之前的数据信号呢?”
“一声巨响,飞船晃动,舱体裂开,断裂的骨架上残存着主舱、货舱,一侧映照熊熊光焰。系统记录的是船员们最后的尖叫声,然后声音消失了,他们所有人都消失了,毫无征兆,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太空服。他们的身体残骸也许仍飘荡在虚空宇宙之中,又或许他们被爆炸产生的火焰烧掉了。”他平静地说,与其说想寻找答案,倒不如说像是在缅怀逝去的灵魂。
“您有亲人或者朋友在天马号上么?”月影问。
“他们是为地球人去探索宇宙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站起来,脸上飘过一缕悲凉,步步紧逼,质问道,“现在说说你的想法。天马号遭受的是意外事故还是攻击?”
月影陡然一愣,“您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月影说,“你内心已经认定是攻击了?不是么?毫无征兆——您用了这个词。”
“你在望远镜视窗模式下看见那艘圆鼓鼓的飞船了?为什么犹豫了一刹那,没按下救命按钮?”他严厉的质问她。
“我不确定那艘飞船是敌是友。”月影瞪大了眼睛,“那是地球人的飞船么?”
他摇摇头,“地球人飞船的设计和制造工艺还没到达那个高度。”
“也许天马号上的成员都已经被那艘飞船获救了呢?也许您应该向好的方向想。”月影安慰他道。
“你是说那艘飞船上的外星人不是掠夺者,而是救世主?他们把地球人抓走纯粹是为了好奇?”那男人声调陡然升高,仿佛月影所说的可能性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好说。不过没发现他们的尸体残骸,也许是那另一艘飞船营救了他们。心怀希望总比无端的恶意揣测要好。”月影希望扭转对方认定飞船是被攻击了这种无端恶意猜测和悲观想法,但是看起来却无能为力。毕竟现在线索太少了。
“疑团尚未解开,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所有这一切,关键时刻的重要的数据都被抹去了。”他冥思苦想着,“为什么飞船上所有数据都被抹去了呢?”
“如果是另一艘飞船干的,那么他们可没清理干净数据。屏幕上不是有那艘飞船的影像么?”月影提醒他。
“也许他们故意留下了少的可怜的线索。是在向我们挑衅和示威。”他继续思索。
“为什么要挑衅和示威?”月影困惑道。
“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大,所以要阻止我们探索宇宙的步伐。把我们永远封锁和禁锢在地球和太阳系。”那男人眼神中有一种沧桑,如暗夜一般漆黑。他身上的宇航服射出冷清的白色光芒,缓缓站起身来,像是在演一幕话剧。
“这个推论我不能认同。”月影后退了一步,她想抗辩,却发现对于一个所有想法都已经先入为主的人,任何没有证据的抗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感觉到他眼神的可怕,他所说的一切都充满了外星人威胁论的阴谋论调。
她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意识到这个游戏其实是个陷阱,也许是试探她究竟对外星人的飞船是否知情,也许是试探她究竟是不是异星客,而她,是不是已经不幸中计了?
“这个游戏还有必要进行下去么?”她困惑的问,身体微微发抖。
“游戏主要解决感官体验和对故事的想象力的问题。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感受和你的所想,告诉我这个游戏怎么继续推进下去。”
他拖拽着她,漂浮在走廊中。她穿着太空服的笨拙身体无法挣扎,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他所操控。他把她从舱体的裂口中扔进了这片寂寥而黑暗的宇宙。
她最后看到的是飞船舱体那泡沫般的火焰,她以疾风般的速度,像个梭子一般螺旋转动着身体,离天马号飞船残骸越来越远。
太空服像个棺材一样把她包裹其中,太空服发出滴答警报,显示出氧气的存量越来越少,她从未感觉到如此孤独和绝望,尽管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数字世界制造出的幻觉传输到大脑,但是恐惧和孤独之感却如此真切,缺氧的感觉就像一只毒蛇一般攫住了她的心脏。
尽管她知道她不会死,最多不过是会被幻影帝国踢回现实世界而已,在濒死的最后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出现了最后一个幻觉——那个男人那张脸和元老多米尼克的脸重叠在一起,气质如出一辙,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变体,同一个人的不同面孔。
天马号飞船在火焰中爆炸了,火光就像一片橙色的蘑菇云,这是太空服中的氧气消耗光的时候她所看到的最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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