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韩绍这话的众将士,先是愣了愣。
等看到自家司马眼中流露出的殷切,心中顿时就是莫名一暖。
虽然他们看不透自家司马的种种深意。
可有一点,他们是明确知道的。
那就是他们的司马肯定是为他们好,更不会害他们。
于是下一刻,便有不少将士慨然抱拳道。
“司马放心!再给我们一月……不!十天!”
“十天之后,再让司马失望,咱们提头来见!”
军中儿郎就是这点好。
一旦真正下定了某种决心,总有一种死不旋踵的气魄。
韩绍当即道了一声‘好’字。
顺势便与他们定下了这十日之约。
不过随即眼神中便泛起一抹玩味。
十日?
十日之后,就要过年了啊!
韩绍心中嘀咕着。
虽然感觉这些家伙跟自己耍了点滑头,但也没有点破。
还是留点余地好。
万一某些家伙真的不开窍,难不成真让他们剁了脑袋?
……
能容纳三百人的营帐,肯定是没有的。
所以所谓的讲武堂,也只是寻了块空地而已。
不过接下来请来教书先生,就不能这么随意了。
得收拾几个营帐才行。
韩绍将事情交代下去,便不想再管了。
只是听到这话的吕彦眼神不禁有些古怪。
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武人、厮杀汉,也要提笔识文了?
可他也没敢多说什么。
司马既然安排了,他照办就是。
至于教书先生哪里找,找什么样的,他却是有些头大了。
好在这个时候,韩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交代了一句。
“那些教书先生……嗯,教蒙学的就好,不需要太高深的学问。”
他要的只是这些人替将士们启蒙而已。
真要是满腹经纶,他还真怕自己这些将士被教歪了。
毕竟这世上什么最可怕?
思想,最可怕。
儒、道、释、兵、墨、阴阳、名、杂……
包括跟着前朝一同殉葬的法家,每一家身上都有着独特的印记。
韩绍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污染自己的种子?
“记住了,讲学的时候,派人盯着一点。”
“除了启蒙之外的东西,一概不许讲!”
将韩绍的话,一一记下。
吕彦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韩绍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想了想之后,又给了李赫传音递了一句。
也算是给他练练手吧。
确保万无一失后,韩绍终于放下心来。
他倒没有感觉自己小题大做。
毕竟这种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
……
午时过后。
不到一个时辰,又是忙活了大半天的李靖等人回来了。
看着他们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韩绍喜笑颜开。
“人齐了?”
李靖上前拜见,然后点头道。
“齐了。”
三天了。
这些是最后一批了。
至此天字各营主将答应的千骑人马,算是终于足数了。
期间为难、拖延的举动,无需言表。
用屁股想也能猜到。
毕竟这可是上门拿刀子割他们的肉啊!
哪有这么爽快?
对此,冯参顿时就抱怨道。
“想想就来气,不就是每营百十号人吗?”
“至于这么小气?”
“司马你是没见到啊,那脸色难看的。”
“简直就是将我们防贼一样防!”
一贯阴阳怪气的齐朔,此时脸色也不好。
“可不是,这午时了,他们连饭也没给咱们用上一口,就,就直接给我们轰回来了!”
“气死我!”
“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咱司马千里奔袭草原,又不惜快马回援定北城,他们……”
听到他们抱怨,韩绍沉了下脸,呵斥道。
“闭嘴!”
“都是袍泽!胡言乱语什么!”
挟恩图报,本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另外有些事情,一码归一码。
无非是屁股决定脑袋而已。
说到底,其实也没什么对错。
就像那定北城之围。
若是换做当初是韩绍的陷阵营身在其中,镇辽军其它各营肯定也会挥军赶去救援。
这是毋庸置疑的。
见一言喝止住冯参、齐朔等将士的抱怨。
韩绍便没有多在意。
而是将目光再次望向那些自己从老家伙们手里硬扣出来的将士。
只能说,果然不愧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悍卒!
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神,哪怕只是平视前方,不露丝毫杀意。
也能给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战场的尸山血海中积累的煞气!
也是一种势!
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存在!
而这恰恰就是韩绍想要的。
‘看来那些老家伙虽然表现得不满,但确实没有糊弄人的意思。’
‘至少这诚意,不错!’
韩绍极为满意。
“果不愧我镇辽好儿郎!个个精悍!”
这般夸赞一声,韩绍目光扫过他们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然后问道。
“饿了?”
一众初来陷阵营的将士,本以为这位威名赫赫的传奇司马会跟他们说什么豪言壮语。
可没有想到这笑语之间,最后竟然就只用这两个字定了话音。
本来就对新环境有些陌生,感到茫然的他们,一时间竟忘了怎么回应。
只是讷讷点头。
是……有些饿了。
对此,韩绍哈哈笑着,大手一挥道。
“饿了,那就用饭!”
“肚子都填不饱,还上个屁的阵!”
听到韩绍这番粗俗却简单质朴的话。
初来乍到的一众将士,顿时眸光一亮。
心中隐隐感觉。
这陷阵营怕是来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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