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保佑娘亲。
一个时辰后。
小不点欢喜着走出神木林。
迎面便看到站在太平河畔,怔怔出神的青衫男子。
“齐先生。”
小不点硬着头皮上前,向青衫男子打了一个招呼。
蹲下身子,摸了摸大黄狗毛茸茸的脑袋。
大黄狗趴在青衫男子身旁,对小不点的抚摸置若罔闻,一副忧郁少女的模样。
“阿飞,你拜那位为师了?”
青衫男子嗓音温润如玉。
“嗯。”
小不点轻轻点了点头。
“阿飞,你可知那位……并非人哉?”
“知道。”
青衫男子微微侧身垂眸,三颗漆瞳俯视着小不点。
“孩子,人妖殊途。”
小不点声音轻轻地,然神色却极为认真、严肃。
“一声师父,一生师父。”
“齐先生,我娘还在等我回家呢。”
望着小不点快速跑远的消瘦背影。
青衫男子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
“该死的畜生!”
……
夜色深重。
寒流肆虐。
小巷深处。
一点灯火如豆。
正屋内,女人靠坐在床上,穿针引线,绣制老虎帽。
至于小不点,则提笔绘制新一版本的‘点血’剑。
“娘。”
“咋了?”
小不点疑惑道:“两年前,齐先生说要收我为徒。”
“那天,娘请齐先生上门,也是翠儿姐,做了一大桌子菜。”
“齐先生和师父一样,也将一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酒也喝光了。”
“可娘当时为何不让孩儿拜齐先生为师呢?”
女人微微一笑,道:“因为眼神。”
“眼神?!”
小不点思量了一会,道:“莫非娘从齐先生眼中,看到先生并不喜欢我?”
“而从师父眼里,看到师父很喜欢我?”
“我儿,非也非也。”
女人秋水长眸弯成两轮月牙儿,“儿子,娘看的,并非齐先生与南烛先生的眼神,而是你的。”
小不点恍然大悟。
……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极早。
然第一场雪,却迟迟不下。
腊月初八,是小不点的生辰。
这一天,小不点戴着娘亲亲手绣制的虎头帽,怀里捧着大白碗,碗中是十颗鸡蛋。
将鸡蛋剥壳,小不点蘸了一点辣酱,不敢整颗塞进嘴里,囫囵吞食。只敢小口小口,细品滋味。
从小到大,小不点吃鸡蛋只吃蛋白,从不吃蛋黄。
因为翠儿姐说过,鸡蛋的营养,全在蛋黄上。
正屋内。
女人指挥着柳翠儿,从床底拉出一个红漆斑驳的大木箱。
“翠儿,箱子里,装着阿飞从十岁,至二十岁的棉袄棉裤,还有十一双布鞋。”
“也不知届时,是大了还是小了。”
柳翠儿打开箱子,看着满箱叠得整整齐齐、放得规规矩矩的棉袄棉裤、布鞋,眼眶不由得通红。
少女轻轻握住女人枯瘦冰冷的双手。
哽咽道:“灵儿姐姐,我不想你死~”
女人轻笑道:“傻翠儿,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
“我死时,应该是安详的。”
“因为阿飞有你,有南烛先生。”
“翠儿,姐姐这一生没有遗憾。”
“我有丈夫,有孩子,有姐妹。”
“我与研石伉俪情深,与你亲密无间,我的孩子是那样善良可爱。”
“我这一生,得到的足够多。”
年关将近。
腊月十九这天。
小镇居民可算等到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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