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覆灭了几乎所有道统,剩下的却还能兴盛,说明还有希望……”
话音刚落,猛地吐出一口血。陌戟脸色煞白,数道乱流横扫而至,他抬臂去挡,衣袖碎成齑粉,手臂上出现数道交织的伤口,血肉模糊。他抬起头正对上齐木清冽的双眸,后者坦然道:
“回去吧!我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听不见道音,前路尽断,气运顶天如齐木,毕生止步于此了么?
回了妖都,陌戟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神识能探入乱流深处,天赋千年来无人能及,凝了仙脉后丹田破碎的弊端也就近乎于无,虽无缘至尊,但说齐木止步于仙脉境,这不应该啊!
齐木虽然有些落败,倒没什么实感,最震撼的莫过于尊上的事,也不枉此行了。
静下心来,这才想起来意,赶紧道:“对了,我来找你是为了……”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陌戟面色冰冷,不容反抗:“走!去万化圣池,虽不比万古时那般灵验,不过可以一试。”
万化圣池,妖族镇族之宝,能预知未来。
“那池子不是早就损坏了么!”齐木面色古怪。
“并未彻底损坏,偶尔能用。”
如今妖域倒也团结,陌戟身份高贵,任何地方来去无阻。
及至禁地圣池,位于一座中空的巨山内部。
十多人守护门外,圣池清冽泛着皎白的色泽,边上站着一人,正盯着水面,一脸愤愤然。
“肯定坏了!说我一百年后被锁在那破山里也就罢了,一千年后还是在那破山里,怎么一万年后还是一样被锁在那!”
齐木侧身一步刚站远了些,陌阳便冲过来,嘭地一下扑到陌戟身上,一把搂住他脖子,满是委屈。
“师尊,这池子是不是坏了,不然我怎么会不回来找您,反正都知道方法了,最多两百年我真身就能回来陪您。”
一系列举动一气呵成,虽然深知妖皇对徒儿宠爱有加,但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身后一众妖族长老目瞪口呆。
齐木越过两人,望向后方,蓦然一惊。皎白水面映出一处阴暗的山洞深处,有一人被数道锁链禁锢着,头垂下,四肢被缚,怪石尖锐穿体而过,那人瘦骨嶙峋气息近乎全无,看上去煞气极重,怎么也无法将他与俊美无双又好动的陌阳联系在一起。
陌戟无奈道:“站好,有时几次失误后会准一次,正好让齐木去试试看。”
陌阳这才不情不愿把头转向一旁,但见齐木,嗓音冷了半截:“好久不见,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安心了,没了。哦还有!不准和我抢师尊。”
齐木不禁莞尔。
“滴一滴鲜血在阵眼上,就能看到了你日后的样子。”让数位长老退下,三人走过去,陌阳指了指一处白玉石阵,又道,“圣池半毁,目前就只有这点用处,你试试。”
这地方极具道韵,每一处都别具一格,天机门布阵远没有这般精巧,整座山峰被打通至顶,上方星光落下,正要照在皎白水面,如星辰寥落般神秘莫测。
齐木割破手指,鲜血滴答一声,落在推演古阵中央阵眼之上。
水面荡起波纹,极为玄奥,很快便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咋一刹那,三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一人端坐着,身穿华袍衣摆袖口以玄金赤纹勾勒,神情威严冷峻,琥珀色眸子凌厉逼人,如同上位王者,俯瞰四荒。哪怕是水面浮现,从下往上与人对视,却给人一种正被俯视着的错觉,顿觉己身渺小。
那张脸棱角分明,坚毅冷峻了不少,的的确确正是齐木无疑。
陌阳怔怔地望向齐木,却发现后者眼里的惊讶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此刻陌戟也惊得数不出话来,那种无上皇者的神韵,竟是比他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
被那人对视,齐木背脊发凉,猛地后退一步。半晌指着水面,手指发颤,呆呆地望向两人:“这人是谁?”
“不是你还能有谁!乐傻了吧,如果这池子没出错,搞不好你以后有望称尊!”陌阳震撼到无以复加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这一句却像闷雷般,齐木一惊而起。拭去阵眼上自己的鲜血,水波微恙,那无上之人消失无踪。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至尊明明……只有仙尊一个。
陌戟静静地看着他,弯起唇角,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
“是不是只要鲜血就可以?”齐木在神器空间翻找了下,拿出一个玉瓶,拔掉盖子,刺眼金光陡起,恐怖灵气如瀚海扑面,顿让人精神一震。无与伦比的血脉之力让人有种双膝跪地的冲动。
陌戟大惊失色:“至尊血!你竟然有!”
齐木置若未闻,小心翼翼地把金色的血液倒在阵眼之上。
当初在盛典拍卖会上,齐睿以至尊血吸引强者归顺,田白让傀儡假意归顺,弄来的一堆稀释液,才提炼出的一小滴至尊血。是尊上的鲜血。
水波荡漾开来。齐木目不转睛地盯着皎白的水面。陌戟师徒二人也提起了百分的兴致,好奇心大发。
半晌,波纹渐渐平息。
齐木双眸火热也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皎白的水面上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万化圣池,推演出的未来一片空白,那就说明未来此人不存在于世上。也就是死了。
陌戟极为错愕,陌阳倒是很无谓,道:“又推演不出来了,一次好一次坏,很正常啊,之前用师尊滴血试也是什么都没有。”
齐木心如擂鼓,连呼吸都有些不稳,猛地扯住陌戟衣袍:“你要不要再试试?”
陌戟没有再试,甚至也不靠近阵眼。
他神色复杂,看了陌阳一眼,而后对齐木道:“似乎是血液越强,这池子消耗的灵力越大,圣池并非绝对,不必太当真。”
齐木喉间发堵,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仿佛要崩溃了:“要怎么看?怎么看我跟这个人以后有没有在一起?”
陌阳道:“你再滴一滴自己的血上去。”
鲜血滴落的时候,齐木连手指都在颤抖。
水面闪烁了下,紧接着轮廓逐渐清晰,和先前一样,却只有一个人。依旧是睥睨天下的神态,齐木一个人独坐王座,再无他人。
那一刹那青年脸色苍白差点软倒在地,陌阳好心上前扶了一把。
“你确定这血是真的吗,若是不纯也有可能辨别不出真人来。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不是血也行,贴身之物,配饰或者……”
“有!我有!”
齐木眼睛一亮,从神器空间翻找了半晌,终于从个半旧的越天级法器盒子中拿出一件衣袍。漆黑的麟云袍还是崭新的模样,齐木摸着衣袍面料,面上柔和了些。
想想还觉得好笑,这还是当年第二次双修到一半落荒而逃,不小心抱错了衣袍……后来也忘了还回去。
“魔尊的麟云袍。”陌戟啧啧两声没说话。
折叠得很好,齐木拂袖,清干净了阵眼古台,郑重地将麟云袍放了上去。别过头,有些不敢看画面。
半晌,一声惊呼打破沉寂。
“这真是魔尊么,怎么跟仙人似的。不对,这……”
陌阳脸色大变,回头却发现师尊也是一脸悚然,比他更甚,整张脸扭曲了。
“这是仙尊!”
四个字,斩钉截铁。
齐木猛地回过头,视线落在画面上,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仙境胜景,柳絮翩飞,花瓣铺路,如梦似幻。画面并非静止,一人黑发如瀑,白衣胜雪,随风而动。站在圣白的宫殿外,遗世独立。
那仙人似有所觉般回过头来,静静地和外界的齐木对视,微微一笑。
水面波纹翻滚,画面只有一瞬间,消失无踪。
齐木蓦然直起身,朝前几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身为仙尊的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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