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礼是夏人出生后参与的第一场正式的仪式,从前朝开始盛行,尤其一些富贵人家,更是在婴儿出生后的第三天举行隆重的仪式,为新生儿祈祥求福、洗涤污秽、消灾免难。
当日,在李家的小院儿里,搭起来了遮阳的青色帐篷,热热闹闹地办了三桌席面。本来,李家在此没什么亲朋故旧,但因前日闹的那一出,西隆百姓颇觉对不住李少夫人母子,就推举了几个体面点儿的妇人,带着喜饼、油糕、鸡蛋和一些小儿的衣帽鞋袜,上门来道贺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乡亲们诚意拳拳地来道贺,李家自然要堆起笑脸来招待大家。
藏地的圣女大人被厉少将军请去助战南线了,徐安西身为主帅,不敢擅离,倒是派了梅朵阿妈前来道贺。圣女出身藏地王室,出手不凡,各色金饰送了不少,还是镶珠嵌宝的那种,晃得人眼都花了。徐将军这位舅舅也不逊色,送给外甥一套缩小版的三十六种兵器,竟都是赤金打造的,就是这手工费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厉夫人也豪横地送了不少金银,更是贴心地准备了艾草、红鸡蛋、花生、桂圆这些东西。她怕这些小辈不懂老规矩,干脆帮着置办起来,完完全全地履行起了孩子祖母的职责来。
还有西凉关余元帅、秦王殿下、谢北昆元帅都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可以说,李纬这个小儿,因为生在特殊的时代、特殊的地点、特殊的家庭,他的洗三礼办得格外的隆重,他是一个在人生起点就赢了的人。
花大夫是个男人就罢了,萧碧玉和瑰月坚持要牛妈妈作为收生姥姥为李纬过礼。
牛妈妈推却不过,也就爽朗地应下来。
午宴罢了,众人纷纷往备好的铜盆里添各种吉祥贵重的物件儿,这就是“添盆”。
众人添盆后,牛妈妈抱出呼呼大睡的李纬小屁孩。
接过厉夫人准备的小棒槌,牛妈妈笑容可掬地往铜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众人纷纷叫好,这时候并不会因为李纬是遗腹子而避讳什么,而是怎么热闹怎么说。
接着,牛妈妈又在蕊儿的协助下,用沾了铜盆里的水的帕子,象征性地在李纬的头上点了点,同时嘴里念着祝词。
“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做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对于乡民如此直白的希冀,李瑰月只有偷偷捂脸的份儿,反而是左邻右舍的大婶儿眼里放光,高声叫好。
当然,后面还有一大套繁琐的程序,每次都有各种吉祥的话儿对应。牛妈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滑溜顺嘴,毫不滞涩。瑰月在心里暗暗腹诽,墨玄还说他姨母没有经验,牛妈妈分明是很会讲吉祥话的好吧!
一场洗三礼办下来,最累的当然是李瑰月了。李绰就是个傻小子,啥也不懂,完全指望不上;牛妈妈碍于“仆人”的身份,也不好出来待客。筹备宴席、招待客人的事儿,全都落在了瑰月一个人身上。她倒能应对自如,李家的嫡女,这点儿事儿还不在话下。只因为人手不够,又意料之外地来了那么多客人,她要事事亲力亲为,自然是格外劳累。
花适宜特地是最后离去的。
“月儿,我方才检查过碧玉的伤口,一切正常,再过个三四天,她的伤口也会愈合的。你现在也可以放心了,这一关,他们母子算是过来了!”
立定身子,瑰月朝花适宜郑重施礼。
“一直忙乱,还未正式谢过世叔呢。这次情形如此惊险,若不是世叔当机立断,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诶!”花适宜虚扶起瑰月,态度诚恳地道:“是你对我的信任,才让我能顺利救下他们母子。再说了,我所用的这些技法,也是你带到我手里的。所以说,一切因由,自有天定,我不敢居功呢!”
“这是世叔谦逊!”瑰月含笑道:“只有世叔这神乎其技的医术,才能救下碧玉同风儿。说真的,世叔今后,当用此法,多多地救人。也不枉尊者一番用心!”
背负起双手,花适宜点头,轻舒了口气:“是啊,尊者授我此法,必然是想让它惠泽苍生的。只可惜我个人力量毕竟微弱,天下如此之大,总有我顾及不到的地方……只盼天下早日大定,我就可以开馆收徒,让更多的人学会此法救人,那时候……”
那时候会怎么样,两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望着夕阳,两人眸中都充满了希冀。天下盼定,各行各业也只有在安定的环境里才能得到长足的发展。
“对了,晚饭后,北街的柳丝桥边风光不错,我想你还没有去看过吧?不妨去看看……你最近气色很不好,寻个机会,我给你把把脉,可不要仗着年轻,忽视身体哦!”说完话,花适宜还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
站在原地的瑰月有些无语,花世叔这哑谜打得未免太过了,若不是先前墨玄就跟她讲过,洗三礼这天,他不便亲临,晚饭后再找她就一些事情细谈,她怕是一时半刻勘不破花世叔的意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牛妈妈对瑰月去见墨玄,是一百个赞成,自然将家里的事儿大包大揽了下来。
萧碧玉这两天卧床居多,也不怎么需要人照顾。
李纬小屁孩只要有奶万事足,可不管他姑姑天黑了为何还要出门。
唯有李绰,说什么也不让姑姑一个人出门,虎虎地跟在姑姑身后,说要保护她。
牛妈妈几番劝阻无果,倒也随他去了。虽然她知道外甥必然不会让月儿这一路有什么闪失,肯定是派有人暗中保护的,不过李绰这实心眼的孩子既然非要去,就让他去好了。
在心里略略同情了一把外甥后,牛妈妈就把这些完全丢开,眉开眼笑地逗着因为吃饱睡足,正睁着眼睛四处瞄的李纬。哎呀,这个小家伙还真的有些像弯弯小时候呢!
柳丝桥边确有柳,却与江南的柳树迥然不同。瑰月到得桥边的时候,天光未尽,尚能看到披针形的柳叶,顶端簇生着一长条的粉色花束。说不上惊艳的小花,不过据说此树耐寒、耐旱,抗风沙又易燃烧,在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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