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脆响,接着是“啊”地一声尖叫,那姑娘站立不稳一下朝着旁边的湖里摔进去。
虽是夏末,可毕竟是清晨,湖里的水还冷着,那女人立刻就受不了了,在水里扑腾尖叫着。
周围的几个青楼花娘都吓得脸色一白,万没想到顾怀袖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出手。
前后翻脸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有让人反应的时间!
顾怀袖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动都没动一步,好整以暇道:“这世道真是反了天了,什么杂碎都敢挡我的路了。”
前面的道路,瞬间没人继续挡着了,顾怀袖一番举动吓得人战战兢兢。
她朝着旁边那几个姑娘温和地一笑,只道:“哎,多谢你们让路了。”
说着,便朝前面走。
方才没出声的几个人,一见了还在水底下扑腾的姐妹,再看顾怀袖笑着跟她们说话时候那一张脸,生得让人自惭形秽不说,还透着一股子天生的高贵意味儿,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是骨子里带着的。
尽管恨得咬牙,这时候也没人敢说话了。
顾怀袖一面走一面道:“谁也甭捞她起来,就在下面扑腾着吧。”
仙鹤水榭这边伺候的丫鬟见了动静本想出来帮忙,没想到顾怀袖竟然扔下这么一句话,立时不敢动了。
于是只见下面有人扑腾着,而二少奶奶无动于衷直接朝前面走,到了水榭外头还有一个回角,斜斜地垂了一枝海棠下来,花虽没了,可绿叶葱茏,正好能将视线挡一半。
外面的动静不小,里面酒醉了一晚上的男人们也逐渐地醒了,张廷玉只揉着自己的额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也喝醉了的花娘,满堂的狼藉,沈恙也刚刚醒,正懒洋洋地打着呵欠。
“外头什么事儿这样吵?”
沈恙扫了一眼,看见廖逢源还仰在躺椅上没醒过来,顿时笑了一声。
廖掌柜的年纪大了,别是睡死过去了。
丫鬟们才是有些吓住了,慌慌张张进来报:“张二少奶奶来了。”
刚刚要端水来喝的张廷玉差点给呛住,她来干什么?
一想自己晚上没回去,张廷玉忽然明白过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开始头疼了起来。
沈恙愣了一下,也明白过来,顿时开始幸灾乐祸。
阿德缩着肩膀走进来,畏惧地看了一眼张廷玉,又看看这满堂的情况,哆嗦着道:“二少奶奶在外头等您,叫小的给您送了醒酒汤来。那个……若是二爷您喝不完,几位爷一起喝也成。”
这醒酒汤里有什么,阿德门儿清,知道二少奶奶就是心里不高兴。
二爷出去混着,别的两位爷一不是没责任,所以着醒酒汤除了给二爷醒醒神,还给其余的两位备着呢。
这会儿便有个丫鬟上来一个个地推醒那些花娘,又有外头得一名花娘哭哭啼啼走进来,说是有个姐儿被人推下水去了。
现在水榭里没一会儿便空得差不多了。
顾怀袖一直没出现,张廷玉有些奇怪:“二少奶奶呢?”
阿德道:“少奶奶说,这是爷们来的地方,她就不进来了,二爷您好好喝了醒酒汤,她便走了。”
张廷玉一个头两个大,只问道:“醒酒汤呢?”
于是阿德端了个壶出来,给张廷玉倒上。
沈恙在一旁看戏,差点拍桌大笑。
不料阿德给张廷玉倒了一大碗,看着浓稠又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忒折腾人。他倒完了,竟然回头来问沈恙:“沈爷也来一碗?”
沈恙顿时没了声儿,他宿醉,还有些头疼。
看张廷玉端着那碗,久久没下嘴,似乎一副痛苦挣扎的模样,沈恙捏了捏自己眉心,“唔”了一声,只道:“我不喝,把你那壶给我看看。”
阿德随手将装着醒酒汤的壶给了旁边的丫鬟,回头来却看着张廷玉,小声道:“小的今儿早上原是准备过来给您通风报信儿的,奈何半路上被二少奶奶给逮住了,实在不成……这个……醒酒汤是二少奶奶一片好意,二爷您还是……用了吧。”
用了吧。
张廷玉差点手抖直接把这一碗汤给阿德按脸上去,一想起顾怀袖那一脸淡然实则小气的神情,心头又是一软,只道:“你二少奶奶净会折腾我。”
他憋了一口气,刚刚醒来本来也头晕,直接喝了一口,只觉得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像是把厨房里能放的调味料都放进去了。
张廷玉差点背过气去,顿时苦笑了一声。
沈恙这时已经给自己倒了小半碗,观察着色泽,不由得啧啧称赞:“色泽黑亮,汤料粘稠,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兴许是炖进里面的补品?张二爷好福气……”
福气……
呵呵。
张廷玉笑都笑不出来了,手抖了一下,心想着必须得换个厨子,也不知道是谁由着顾怀袖这样胡来,会出人命官司的!
他强忍着一口喝干了,举袖掩口,闻了一会儿,才算是镇定地下碗起身:“张某先行告辞了。”
顾怀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张廷玉出来了,便轻声揶揄道:“还以为二爷醉死花丛之中,怕是妾身见不到了呢。”
张廷玉叹气,只道:“瞧你这小肚鸡肠模样,不过是谈了事儿,陪着人喝酒,你别多想。”
顾怀袖刁钻,又道:“你不多做,怎知我会多想?”
得,张二爷英雄气短,虽然满嘴奇怪的味道,还是上去拉了她的手,陪着她走出园子,叹着气道:“我张二是那种人吗?”
“瞧着是没区别的。”
她捏着嗓子,却又不由得笑了一声,这才回去了。
水榭里,沈恙端着那一碗醒酒汤,此前的笑意顿时消没了干净。
他端着汤,浅浅地尝了一口,却道:“人都走了,廖掌柜的你就别装睡了,又没叫你喝醒酒汤。”
也不是人人都有那福气喝的。
沈恙挑着眉,只被舌尖的味道吓得眉头一蹙。
廖掌柜的揉着自己的头睁开眼,瞧见沈恙在那儿细细尝那醒酒汤,只觉得有些微妙起来。
“沈爷是千杯不倒,张二爷也是不差,我这人可就老喽,喝了两杯就不成了。”
沈恙岂能轻而易举地相信他?
廖逢源这人嘴里就没几句实话,尤其是商贾与商贾之 ...
间。
他笑了一声,双手捧着碗,心里想着别人家的媳妇儿就是好。
廖逢源又问了一句:“这汤味道怕是不好,沈爷若要喝醒酒汤,叫人端来便是。”
沈恙斜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勾了个唇,舌尖的味道还没散,只状似无意问道:“张二爷的夫人倒是体贴人,不知当初是哪家姑娘,是何芳名?”
“……”
廖逢源警惕了没说话,他对沈恙还算是知道一星半点,而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想了想,廖逢源只道:“朋友妻不可欺,沈爷的心思动得太明显了。”
沈恙笑:“有那么明显吗?不过……”
声音微微拉长,他晃了晃手里的碗,只道:“我与张二又不是朋友,有什么欺不欺的。”
别人家的东西比自己家的好,就想方设法夺来,这不就成了自己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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