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没有骗”
容北书的声音低沉悦耳,恭敬中带着些许疏离。
墨玖安这才垂下目光,一侧唇角微扬,“也是,你只是没有反驳”
说罢,墨玖安仰头一饮,瓶底的美酒本就所剩无几,她并未尽兴便放下空瓶,拿起一旁高脚桌上整齐摆放的新酒瓶,再连饮几口。
见此一幕,容北书忍不住皱眉,“饮酒影响神智...”
他原本想说的是多饮伤身,劝她少喝,可关心的话语到了嘴边突然哽住,说出口时莫名变了意味。
墨玖安动作一顿,冷冷睨着他。
触及墨玖安的目光,容北书略显尴尬地回避视线,心里痛骂了自己几句。
这是被兄长传染了?
“容少卿最近愈发放肆了”
墨玖安直直瞅着他,虽声音平淡,但还是能听出与生俱来的威严,还有居高临下的肃冷气息。
容北书不由得恍惚,仿佛回到了半年前,面前这位是那个矜贵孤傲,冷漠骇人的玖安公主。
容北书暗自思量,直到三步外一袭红裙映入眼帘,他才抬眸回望。
“为何抓公孙羡?本宫说过,只要你想知道,本宫会告诉你”
“我想自己找出来”容北书平静道。
墨玖安明白容北书的意思。
他靠一己之力将辟鸾阁完美隐蔽,同时排查可疑人员,仅用三年时间把情报网做到如此规模,到头来却发现一个漏网之鱼在他眼皮子底下游荡了三年。
按容北书的脾性,他定会自己找出来,并亲手惩戒。
容北书做到了第一项,却没能执行接下来的步骤。
因为,公孙羡是她的人。
而她,不希望公孙羡死。
公孙羡回来后,墨玖安单独传唤过他,也通过他了解了这几个月以来容北书的态度。
没有惩罚,没有用刑,容北书甚至没有问过公孙羡关于她的事。
“那你为何隐瞒本宫?”墨玖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容北书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捻起广袖,逼着自己没有回避对视:“最初,在犹豫”
“犹豫什么?”
“要不要接受他”
听到这样的答案,墨玖安微微愣住。
容北书把公孙羡关禁闭,不让他触阁中事务,合情合理。
辟鸾阁最初虽由墨玖安所创,但她作为幕后主使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导致到手的肥肉不翼而飞。
墨玖安当然会愤怒,所以才会日思夜想,久而久之,这个抢走她情报网的神秘人甚至成了她的执念。
在容北书正式归顺之后,因为辟鸾阁由他管理至今,墨玖安依旧不能断然抢夺其权力。
情报网听容北书的号令,而他容北书听墨玖安的号令。
只需保证容北书这个阁主完全臣服于她即可。
辟鸾阁的权力还是把握在容北书手里,所以辟鸾阁中的细作,容北书完全可以找出并处置。
可因公孙羡是墨玖安的人,容北书原本只需要把公孙羡找出来,再毫发无伤地还回去。
可他现在却说,他曾犹豫过要不要接受公孙羡。
墨玖安原本冷傲的眸里不禁掀起一层微弱波光,问:“之后呢?”
容北书直直与她对望,仿似想到了什么,眼底顿时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他淡淡地垂下目光,再开口时,声音略显暗哑:“之后便没机会提了”
之后,就是长达三个月的拉扯,回避,怄气。
墨玖安也默默敛下长睫,转过身去,仰头轻抿。
“公主今日...有些不一样”
墨玖安背对着容北书,“哪儿不一样”
“公主今日,为何会问这么多?”
容北书忍不住抬眸看她,那一袭挺拔的背影传来一声轻笑。
“那本宫问你,你今日又为何如实相告?不像之前那样故意气本宫?”
容北书能感知到她听似悠闲的语气背后藏匿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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