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忧思终于消散,随之眸里闪过几缕兴味的光。
容长洲轻舒了口气,神情也跟着舒缓下来。
唯独陆川还一脸懵,他看了看容北书,又看了看容长洲,不懂这天降太孙,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
容长洲离开之后,容北书向陆川问起时辰,然后吩咐陆川烧洗澡水。
亥时一刻,容北书沐浴整理过后,生平第一次在穿什么衣服这件事上,举棋不定。
陆川在一旁乱出主意,立志把容北书打造成一只花孔雀,容北书忍无可忍,无情地把他轰了出去。
最终,容北书穿了一件简约素雅的深蓝色锦服,外搭一件黑色披风便出了门。
京都月冷,细看,树枝上微微冒出一点绿。
解禁之后,京都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灯火通明,叫卖声此起彼伏,烟火香气十分浓郁。
容北书难得地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步行走向公主府。
大理寺离公主府并不算远,他也想借夜风散些醉意。
方才在大理寺,三人一筹莫展之时,容长洲果断拿出了一坛好酒,二话不说先行吞了三杯。
明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容长洲却毫不犹豫地选择把愁绪留给酒醒之后的自己。
容北书心里本就不得劲儿,便也跟着容长洲喝了不少。
此刻,他孤身穿梭在闹市街道,脸色薄红,明眸浮上了一层醉意。
容北书酒量不差,只不过因连续熬夜,睡眠不足,等酒的后劲上来后,就真有点微醺了。
他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目光被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
叫卖的商贩,结伴着挑选首饰的姑娘,小食摊上喝酒畅谈的男子,他们神色各不相同,面带喜色地相互敬酒也好,皱着眉头与人争辩也罢,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人烟阜盛,户户相接,拥挤喧嚣,却又莫名和谐。
突然,有四五个孩童你追我赶地掠过容北书身侧,容北书一眼望去,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他仿佛瞧见了一个人的一生。
以往,他不曾注意过这些,也不曾在乎过这些。
谢衍和容长洲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许是醉酒的缘故,容北书竟变得有些感性了起来。
容长洲说得对。
此刻在容北书眼前的,才是大鄿。
不是以权谋私的官爷,不是仗势欺人的士族,而是他们。
史书是由少数人书写。
可历史,从来都是由这些普通又平凡的人们延续。
大鄿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的大鄿,墨玖安懂,容长洲也懂。
现在,容北书也懂了。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容北书敛眸浅笑,然后,继续走向他该去的地方。
她说过,他不来她便不睡。
按她那脾气,就算困成小猫,也会边打盹边等他。
然而,容北书并没有猜错。
他进门便瞧见墨玖安坐在美人榻上,手肘抵着棋盘,托腮打盹。
容北书朝沐辞做了个“嘘”的手势,阻止沐辞叫醒墨玖安,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些。
墨玖安面前是没下完的残局,容北书一眼就知道她刚刚下到哪儿了,因为棋子都被她落在线上了,想必是困迷糊了。
容北书忍俊不禁,弯腰安静地注视着她的侧颜,贪恋这份安逸。
倏尔,墨玖安手肘一滑,紧接着她的头也失去支撑,容北书一惊,手比脑快,及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其实,墨玖安不一定会撞到。
因为在失去支撑那一瞬,她就惊醒了。
可当脸颊被他温暖的掌心包裹,朦胧的视线里闯入他温柔的笑颜时,墨玖安几乎本能地,重新卸下了力气。
她并没有抬头,而是任由下巴抵着他掌心,可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她就干脆侧头,脸颊枕着他掌心。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息之间,容北书还没从她差点撞到那件事缓过神,她柔软的脸就已经融进他手心。
“你怎么才来…”
墨玖安闭着眼开口,朦胧的声音带着些许倦懒的软糯。
而容北书依旧保持着方才弯腰伸手的姿态,视线里是一颗毛茸茸的头,还有半张软乎乎的脸。
她说话时,嘴唇会轻轻蹭过他掌心肌肤,夹杂着温热的鼻息,酥酥痒痒。
看着掌心里软糯糯的墨玖安,容北书感觉他整颗心都化作一摊柔水,让他有些经受不住。
他凑近了些,轻声道:“我不来,公主就不打算睡了?真固执”
墨玖安蹭了蹭他掌心,“我就当你夸我…”
“去床上睡吧”容北书温声哄她。
墨玖安这才懒懒抬起头坐直身,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然后向他敞开了双手。
容北书会意,温柔一笑,先是弯下腰,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轻轻托住大腿,将她稳稳抱起。
墨玖安双腿缠着他的腰,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头也自然地靠在他肩膀,由他抱着走向里屋。
沐辞见状,朝殿里的宫女们使了个眼神,然后带着她们安静地退了出去。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