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宽大的白衣袍子中抽出了一把锤头,将十字架一点点地敲进李三婶的头颅当中。
我目眦欲裂,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巨大的恐惧感让我不自觉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沉的“荷荷”声,声音不大,却惊动了白衣女人。只见她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的脸,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
“是她?”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发觉自己全身都是汗。
“喂?刘记者?”电话另一端,康涛不明所以。
“我醒了,没事。对了,康医生,我想请问一下,这种通过催眠获得的记忆有多大的可信性?”
康涛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梦其实很大程度上和人的潜意识有关,比如你白天想吃蛋糕,夜里就可能在梦里梦见吃蛋糕。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梦境中获得的资讯,尤其是关于之前记忆的资讯并不能完全反应事实。因为有可能在你进入梦境之前,你的潜意识已经安排好了你在梦中的一切细节,所以利用催眠来修补过去的一些记忆,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并不能完全看做事实。梦境中获得的信息是否真实,就需要你自己去求证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放下电话,我就去找徐辉。
大厅里,徐辉正在跟一个四十来岁、农户打扮的男人说话,一见到我,就招呼我过去,给我介绍道:“这个男人是来提供线索的。他说他昨天见到了村里的通知,想起自己前天晚上曾经见到过一个陌生女人,就到这里来报案了。”说完示意那个男人接着说。
那男人道:“前天晚上大概6点钟左右,我正好从村西头的树林里面扒松毛回来,走过小石坳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打扮不像是我们村里的人,长头发,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戴着个帽子遮住了脸,还背着一个包。我看她往树林里走,就好意提醒她晚上林子里有野猪不安全。谁知道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好像没听见似的。本来我也没太在意,刚好昨天黄营长上家来通知让我们注意陌生女人,还说有什么发现就来这儿给你们报信,我就跑过来了。”
“那女人大概多大年纪?”徐辉追问道。
男人想了想道:“没看见脸,不好说。看打扮,大概也就20、30岁左右吧。”
徐辉没什么反应,我心中倒是一惊。
没等徐辉再发问,我问那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本村人吗?”
那男人回答道:“我叫李家富,本村李坝村民组的,我们家祖上就在这住。”
“那你知不知道十年前村子里有过一间教堂的事?”
李家富愣了一下,嗫嚅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打工,遇上农忙的时候才回来,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就知道这些,你们还是把奖金给我吧,我还忙着回去干活呢。”
“奖金?”我和徐辉都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黄营长不是说给你们报信有奖金吗?要不我把家里农活都放下来跑这儿干什么?”李家富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完他的话,我和徐辉都有些哭笑不得。徐辉只好从兜里掏出20块钱给了他。李家富一面嘟囔着钱少,一面忙不迭地揣进兜里,转身就走了。
目送着李家富走出招待所,徐辉摇头苦笑道:“没见到相貌,没有过对话,单凭他的这些话,似乎没什么价值。”
“不,起码他帮我证实了一些事情。”我对徐辉说道。
徐辉抬头看着我,兴奋地问道:“莫非康医生帮你想起了什么细节?”
我点点头:“我看到了那个凶手的长相。”
“是谁?”因为紧张和兴奋,徐辉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个女人你见过,就是我们那天在水库边的小山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叫林莉,是本市的一个青年艺术家。”我平静地对徐辉说道。
“林莉?你确定她是凶手?”听说是个艺术家,徐辉有些怀疑。
“不确定。康医生告诉我,这种催眠修补记忆的做法只能做参考,不能完全等同于事实。不过从刚才李家富提供的线索来看,他提到的这个女人,和林莉的外貌有些符合,所以我怀疑林莉可能是凶手。”
“可是动机呢?”
“动机还不清楚,但我们起码可以证实李三婶去世的那天她的确在秀水村。还有,你记不记得那天周教授遇到林莉时的状态?我怀疑他可能认识林莉。假如真是这样,那么昨晚周教授遇到危险时为什么不出声示警就说得通了。我不相信这一切就只是单纯的巧合。接下来只要查一下张红霞被杀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秀水村,我们就可以进一步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嫌疑了。”
徐辉连连点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联系市局调查林莉的资料。”
追踪了许久的案件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我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林莉那柔弱的模样一直在我的脑海当中盘旋。尽管对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我仍然无法将她和如此残忍的凶杀案元凶划上等号。或许,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