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
不管怎么样，宁诚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听着市委书记在会场上对公检法机关提出了积极配合的要求，宁诚心中吐了口气，知道调查工作很可能就因为郑海滨的一句话而迎来转机。只是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口袋中不断振动的手机里，还有另一个转机在等着他。
市委市政府领导讲完话之后，发言权就被交给了宁诚。宁诚扫视了一眼全场，多年的检察工作经历使得他有着广阔的人脉，在场的大多数人和他都是旧识。老友相见，宁诚也没有摆官架子，直接开口道：“这次的调查工作是由省委省政府指派我进行的，但是涉及到本市的工作，在座的各位比我都有发言权。我是绕了一圈走投无路，才来向各位求救。我来金沙市的时候在省委常书记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必须彻查此案。维护司法工作的公正，给社会舆论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是常书记对我提出的工作要求，所以在此我拜托各位，也相信各位能够配合我们调查组做好工作。谢谢。”
宁诚的话刚说完，郑书记就补充道：“这次省调查组的工作是由省委省政府亲自指示的，常书记要求我们必须提高认识，积极配合调查组，展示出我们市级司法机关单位的工作面貌。我不希望各单位出现推诿、拖延，甚至是不服从命令的情况，对工作不到位、态度不端正的同志，将作为反面典型拿到市委常委会议上讨论，希望大家重视。”
宁诚偷瞄了一眼李逢春，只见他已经汗流浃背。
会议结束，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众人纷纷离去，一些老友本想拉着宁诚一块儿去喝酒叙叙旧，被宁诚婉言谢绝。倒不是他有意驳人家面子，而是在会议结束后他就发现了手机上有孟媛和孙祖威的未接电话。他急于了解两名年轻人的情况，只好推脱了他人的邀请。
“嘟……”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让宁诚有些莫名地紧张。内心中不安的感觉随着电话连续的“嘟嘟”声变得越来越浓。更让宁诚不安的是，孟媛和孙祖威都没有接电话，难道当真出了事？再一次通电未果之后，宁诚果断地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第七人民医院。
大晚上到精神病院，这让司机有些紧张。他不断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宁诚，以判断这个脸寒如霜的中年人是否有精神疾病。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到后座的宁诚突然大叫一声：“停车！”吓得他用力踩下了刹车，差点没一头撞到玻璃上。
车刚停稳，后座上的乘客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司机在惊吓之余还不忘叫上一句：“喂，还没给钱呢！”说着也打开车门跑到宁诚身边。
“喂，没给钱……”司机跑到宁诚身边，还没将话说完，就看到了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两名年轻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地上有一大滩血迹。从血迹中拖出的一条车辙来看，这里曾经发生过车祸。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里。
“快叫救护车！”宁诚扶着满头是血的孟媛，对着司机叫道。司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回车里拿手机。因为紧张，简单的三个数字，他按了好几遍才打通：“喂，120吗？……”
宁诚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两眼呆呆地望着满手的血迹。这些血迹就像是对他无情的控诉，激起他内心深深的自责。若不是他同意了孟媛和孙祖威的请求，他们就不会闯进医院去拿资料，也不会遭遇到车祸。现在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躺在身旁不远的手术室里，很可能就此撒手人寰，失去他们美好的青春。一想到这里，宁诚就感觉揪心的疼。这种疼痛从精神扩散到身体，让他坐立难安。
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灯终于暗了下来。像是接受命运审判的犯人一样，宁诚拖着沉重的双腿站了起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医生身边，如同饥饿的狼盯着鲜肉一样，死死地盯着医生的双唇。即将从那里蹦出来的话语，不只是对孟媛和孙祖威生命的宣判，也是对宁诚内心的判决。
“女的肋骨受到了严重撞击断了两根，落地的时候碰到了后脑，需要留院观察是否有脑震荡，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男的……情况比较严重，断掉的肋骨刺穿了肺叶，造成了呼吸衰竭，我们虽然全力进行了抢救，但是很遗憾……”
医生的话还未说完，伟岸如山的宁诚就如一滩泥一般瞬间瘫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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