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居勾笑,扬扬眉:“敢问七皇子,哪个力大无穷的女子能配得上你?哦,可是那位破了你的十八式,要你一生一世为奴之人?”
霍起回身在水居面前蹲下,指尖用力点着书案道:“她胜之不武,她小人行径,若不是她欺诈诓我,我怎会入了道?你要我事她为主,还不如杀了我!”
水居抬臂摆了摆手:“你莫要弄错了,是你先在祖宗跟前发下誓言,不是我逼你事主。再者,你二人纠葛我又不在身旁,如何辨别真假?”
“你到底是不信我!”
水居捧着雀卵望他:“我若不信你,又如何叫你今日提高警惕,莫要让人生事?我只管苑中贵女考校,温室救下萧明月是你的决定,对否?”
霍起别过头去,阴恻恻回道:“我没有救她,我只想打死她。”
“这般看来,你还是想要她的命。”水居想了想,说,“其实你不用过于着急,因为你不动手,自有别人动手。比起自己生怒看着她被旁人折磨、虐杀岂不快哉?”
“你……”霍起拧眉看着水居,后者一副轻快模样,他夺过水居怀中的雀卵,怒道,“我看往日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歹毒至斯,我非得好好给你治治!”
说罢,霍起扯起水居的臂膀将人拉起。
水居起身险些打了个趔趄,他拢着长袍嗔道:“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你这般行径有辱斯文啊……”
“孔夫子教不了你。”
“嗯?”
霍起龇牙,一副粗鲁模样:“老子教你。”
二人你推我搡地又往武场行去,途中奴仆见他们这般亲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耳尖的奴仆还能听见隐去的对话,水居埋怨:你不去对付她反倒来对付我。霍起便紧紧搂住水居的双肩,待人发出哀痛之声他方爽朗大笑,一解怨气。
***
陆九莹寻衅霍起一事,并未告知萧明月。
是夜,陆九莹守着萧明月迟迟没有入睡。
萧明月卧于榻上,便见陆九莹点了盏灯,灯下摆着鎏金银炉,炉中燃着沉香。她无半点睡意反倒思绪清醒,两姊妹相望半晌,陆九莹随后将破损的风鸢拿过来缝补。
萧明月枕着手臂轻声说道:“阿姊,丢了吧。”
“尚林无缝人,我便寻了些针线,这上头破损虽大,但我若绣棵茂密的大树,倒也能成。”
“本是芙蓉鸳鸯图,先头添了香草,现在又要绣棵大树,如何能好看?”
陆九莹说:“飞在天上又看不到。”
萧明月望了望她,灯下陆九莹眉眼温和,一如既往。
“阿姊,”萧明月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今日你说笔盒中有人放了简牍,可是若世夫人做的?”
“不知道。”陆九莹穿线下针,埋头整理风鸢,她说,“许是若世夫人,许是林夫人,许是蔺相师抑或水居先生,都未可知。”
“不会是水居,我相信他。”
陆九莹抬眸看了看萧明月,挪身往前替她掖了掖薄被:“你莫要操心,总会知道的。”
“今日你与沈媗、公孙翎相对,公孙翎如何会败,可知缘由?”
“应当是她为了救我,伤到了手。”
萧明月暗自思忖,贵女在进入阁楼前要搜身验物,能在此间偷放简牍的唯有蔺仪,可她们与蔺仪相处和善,未有过节。倘若不是蔺仪,那便是陆九莹三人于木梯处摔倒之时,受人陷害。此处意外本就存疑,能让人这般不顾性命地出手,除非相救之人是亲朋,若不然便是意有所图。
她始终怀疑公孙翎的好心。
公孙翎爱慕宋言,若有离苑心思,彼时岂不是最好的契机?
可公孙翎救下陆九莹,又为何要在笔盒中放简牍呢?
此时陆九莹说:“公孙翎救我,我十分感激,若不是她,想必考校未过的便是我了。”
萧明月沉沉一叹:“是啊,所幸阿姊有惊无险。”
陆九莹垂眸也想着什么,她已用浅色底线将风鸢破口处大体绞住,随后于灯下挑了根绿色的丝线,勾勒出几片叶子的纹形。
萧明月被轻巧针法引去目光,她无意问道:“阿姊是跟谁学的刺绣?”
陆九莹一顿,她说:“一个姊姊,也是皇室宗亲。”半晌,她又说,“江淮王之女,陆惜芷。”
这是萧明月初次听到陆惜芷的名字,回想着江淮王,她的印象之中并没有听说十三州有哪位江淮王。许是知晓萧明月的疑惑,陆九莹轻声说道:“同我一样,惜芷阿姊的父兄兴兵作乱,三族伏诛。”
“那她……”
陆九莹终是放下手中针线,她看向如豆灯火,缓缓说道:“她活了下来。你还记得曾上书救下我的广灵王吗?惜芷阿姊也是广灵王救下的。”
“她现在身在何处?”
“西境。”
萧明月一听塞外之境,不禁坐起身来,她很是不解:“为何在西境呢?”
陆九莹突然顿默不语,暗夜之下的眸子连灯火也映不出光来。许久,她难过地说道:“惜芷阿姊以公主的身份,嫁到了西境乌州……”
西境,乌州。
萧明月闻言大为惊叹,她喃喃道:“这是,以公主换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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