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信了,心中也是松一口气。
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不是没人信,而是说了会让人恐慌。
如果让燕朗知道,他的四姐姐其实已经死了,而害死他四姐姐的间接刽子手其实是她,更甚至,害得燕云战死,兰州关败亡的刽子手也是她,燕朗指不定会杀了她呢。
别说燕朗了,如果齐横元知道她不是燕宁,而是木花嫁,说不定也会当场宰了她。
好在两个人都信了她的鬼话。
燕宁嗯一声:“是这样的。”
燕朗道:“我明白了,是悲痛激发了四姐姐的潜能。”
他顿了一下,又道:“虽然三哥哥战死了,但我相信,凭四姐姐如今的能力,想为三哥哥报仇,一定不难。”
他抬起头,发誓道:“四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这项本事,待有朝一日,亲手夺回兰州关,为三哥哥报仇。”
燕宁欣慰地笑了笑,她抬头轻抚了一下燕朗的头顶,淡淡道:“四姐姐相信你,你一定能成功的。”
燕朗嗯一声,垂头继续画地志图。
齐横元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燕宁一眼,他将手中的地志图合上,拿着离开了书房。
燕宁顿了下,跟着走出书房。
齐横元出来后,王公公立马站起了身,齐横元将手中的地志图递给他,王公公伸手接过。
齐横元说:“回宫。”
这两个字十分意外,王公公诧异地呀了一声,连忙问道:“陛下,你是说,回宫?”
齐横元冷冷丢一句:“嗯。”
王公公匪夷所思,陛下每年都是过完元宵节才回宫的呢,今年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
王公公去看燕宁,想着刚刚在书房里,燕美人惹陛下生气了?
燕宁见王公公看他,叹气地耸了耸肩膀,眼神说道:“不关我的事。”
王公公没办法从燕宁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只得赶紧跟出去。
燕宁也不明白君王怎么忽然就要回宫了,难道跟她说的兰州关死穴有关?
燕宁倒不关心君王回不回宫,她关心的是,君王回宫了,那她还能留下吗?
燕宁追上去,喊道:“陛下。”
齐横元转过身子,淡淡道:“你不必回宫,朕先前说过,元宵节之后,要在宫里看到你。”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待到元宵节之后。
燕宁眼睛笑起来,尚没说话,齐横元已经又转回身子,轻功上了御撵。
燕宁:“……”
王公公也上了御撵,赶御撵往门外走。
念蝶跑去开门。
燕宁一路跟着送行,把御撵送出门外后,她福身行了个退礼:“妾送陛下回宫。”
原本燕宁想着,君王不会搭理她,却不想,隔着紧闭的窗扇,君王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燕宁。”
燕宁垂头,应声:“妾在。”
“你说下一战不在兰州关,那在哪里呢?”
“妾不知。”
这三个字,齐横元在皇太妃那里听过了,当时还以为她是敷衍皇太妃,如今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知,何能取胜?”
前三次战役,第一次博北关,是出其不意,第二次三原关,第三次长亭关,都是燕宁起了关键性作用,她用她所谓的天文知识,大败了姜国,夺回了失地。
也可以说,是她掌握了主动权,掌握了先机,这才有了两场战役的胜利。
那如果没有了先机,没了主动权呢?
燕宁垂着头,淡声道:“还是那句话,请陛下相信妾,妾说过,会让陛下一直开心,那便不会让陛下失意,齐国不会败,不管是主动宣战还是被动迎战,都会是最终胜利的那一方,请陛下安心,养好龙体,等待明年的第四战。”
紧闭的窗扇被打开,齐横元侧眸看过来。
白日的天空刚拉开一天的清明,今日无阳光,天气不能说阴沉,但也不能称为好,冷风时而刮起,时而落下,从女子的发丝掠起,荡起摇曳的弧度,她垂着头,保持着福身行礼的姿势。
纤弱单薄,即使穿着披风,也显得羸弱不堪。
可齐横元知道,这么羸弱的她,撑起的,是他的天地。
齐横元忽然说:“燕美人,你过来。”
燕宁顿了顿,直起身子,走向御撵。
齐横元从袖兜掏出一根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髻里,之后他收回手,看了燕宁一眼,说道:“普天之下,只有你最适合它。”
之后他关上窗扇,对王公公道:“起程。”
御撵立马动起来,朝着前面的大路驶了去。
燕宁有些怔怔的,等御撵离开,她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抬起手,摸向那个簪子,还是没忍住,将簪子取下来看了一眼。
居然是红玉簪子,十分醒目的颜色,但款式却极简单,任何金饰雕花都没有,更奇特的是,入手即温,而温度变暖和之后,红色变得淡了一些,直到变成白色,再之后簪子里面开出一朵红艳艳的梅花出来,如雪中争妍,傲然不凋。
看似普通的簪子,实则大有乾坤。
她想到君王送完她簪子之后说的那句话——普天之下,只有你最适合它。
分明意有所指。
燕宁叹气,送她礼物就送她礼物嘛,干什么整的让人内心惶惶的。
燕宁又将簪子重新别回发髻里,转身进屋。
而一转身,就看到念蝶笑的好不开怀的样子。
燕宁翻白眼,看着念蝶道:“你在傻笑什么?”
念蝶上前拉住她的手,笑着说:“奴婢是在为小姐高兴呀!”
燕宁侧头看了一眼兀自高兴着的念蝶,心想,你只看到君王送我东西,但你没看透君王送东西的含义。
这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燕宁没向念蝶解释,只说道:“你且高兴吧,反正不管陛下如何对我,我还是那句话,愿得一安,不搏君欢。”
她为什么要助齐国陛下打败姜国?
一是为报仇,二真是为了心安。
如果那一杯毒酒下肚,她直接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可她又忽然醒了,她若醒在姜国的某一个人的身上,倒也罢了,可偏偏,她醒在了齐国,还是醒在燕宁的身上。
这让她如何能心安呢?
她每天父亲母亲的叫,哥哥弟弟的叫,焉知她的内心在如何的被凌迟。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燕家人重返战场,亲手夺回兰州关,如此,可告慰燕云的亡魂,告慰那么多为了兰州关而战死的将士们。
她说愿得一安,不搏君欢便是这个意思。
但除了她,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能真正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倒也罢了。
念蝶说道:“若陛下心仪小姐,小姐是可以争一争陛下的心的,毕竟……”
“你觉得陛下对我的喜爱,几分真情?”
“这个……”
“若我无用,陛下还会对我这般好吗?”
“这个……”
“念蝶,我们可以普通,也可以无权无势,但我们不能妄想去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人一旦想要与天作对,便要遭到天谴。”
“……”要不要说的这么吓人呀!奴婢就只是想让小姐争宠而已。
念蝶叹气:“小姐你别吓奴婢,奴婢胆子小,小姐不想争宠就算了,奴婢只是那么一说。”
“下次这样的话也不必说了,少不得让有心人听了,觉得我真的想要争宠,现在是陈鱼容看我不顺眼,我倒还能应付,毕竟陛下不喜欢她,可若我被杨千悦盯上了,你觉得陛下会护我,还是会护杨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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