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救,两者什么关系还不清楚吗?
上书州府?
说不得到时会上演一出‘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的荒唐戏码。
退一万步讲,哪怕韩桢真的只是一介匪寇,此番驰援相救,他们也得承这个人情。
岂能恩将仇报?
……
……
出了城门,一名骑兵转头瞥了眼县城方面,语气不忿道:“县长,方才干脆杀了那帮官吏,直接占了千乘县多好。”
韩桢微微一笑,解释道:“眼下时机未到,那谢鼎是个聪明人,留着对我们利大于弊。”
临淄县能夺取的那般顺利,最大原因就是有常知县的配合。
有常知县这块招牌在,哪怕县中百姓明知道变了天,也不会慌乱。
胥吏衙役才能老老实实各司其职,读书人心中也有了慰藉。
若当初杀了常知县,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杀了千乘县一众官吏容易,只需一个冲锋,便可解决。
但杀了之后呢?
他目前还没有多余的人手和兵力,来支撑他武力夺取县郡后,经营管理。
闻言,那骑兵挠了挠头,随即双眼一亮,恍然道:“俺晓得了,县长这是在养猪,把猪养肥了再杀!”
“哈哈,这比喻倒是生动。”
韩桢不由大笑一声。
聂东骑着战马迎上来,询问道:“县长,这些战俘该如何处置?”
“带回去!”
韩桢下令道。
性情彪悍的青壮充入军中,剩余的要么种地,要么做工。
眼下临淄县各个地方都缺人,常知县整日为了山中逃户发愁。
这一千多战俘带回去,应该能让他睡个好觉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人口红利都是重中之重。
北宋能熬死西夏、辽国,靠的就是人口够多。
韩桢问道:“对了,我军伤亡如何?”
“骑兵六人,步卒二十二人,皆是轻伤!”聂东语气有些骄傲。
面对七八千人的敢炽军,仅有二十八人轻伤,这样的战绩,确实值得骄傲。
这还因为穿的是竹甲,若是身着全套铁甲,只怕受伤的士兵会更少。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敢炽军战力太弱。
一支七八千人的队伍,竟然连强弩都没有,着实有些可笑。
“不错!”
韩桢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安排伤病去商队牛车上,其余人押解战俘,出发!”
来时三十七骑,归时浩浩荡荡。
这一千多战俘,就是他们此行的收获,虽看着不如金银钱财来的实在,但实际价值却远超铜钱。
……
千乘县内。
谢鼎慰问一番守城的弓手乡勇后,象征性的发了些赏赐。
钱不多,只有寥寥三五百文。
阵亡的守军,则给予两贯抚恤金。
没办法,不是每个知县都如常知县那般财大气粗。
谢鼎此人还算有些良心,任期内没有太过盘剥百姓,除了俸禄之外,每年只能得几百贯孝敬钱。
又安慰一阵县中百姓后,谢鼎回到县衙之中。
县衙后院,谢鼎正与少年一起用饭。
少年扒拉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问道:“舅父,那韩桢真的是匪寇?”
“食不言,寝不语!”
谢鼎微微皱起眉头,训斥道。
这少年名唤刘锜,其父刘仲武乃是泸川军节度使,在边军多年,战功赫赫。
早年间力主招降吐蕃王子,一番统筹谋划,竟真的让吐蕃人率部归降。
结果,如此泼天大的功劳,却被童贯据为己有。
直到宋徽宗派遣使臣去西军慰问时,才从刘仲武口中得知真相。
也正是因为此事,让童贯嫉恨上了他。
这几年边军缺饷少粮,导致刘仲武在对上西夏时吃了几次败仗,童贯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不断打压排挤。
刘仲武担心会牵连家人,便将最小的幼子刘锜托付给妻弟,让其帮忙照看。
“哦!”
闻言,刘锜点点头,三两下将碗里的饭吃完,而后放下碗筷道:“舅父,俺吃完了,现在可以说了罢?”
“……”
谢鼎拿这个外甥没什么办法,只得答道:“此人鹰视狼顾,性情桀骜,即便不是匪寇,也绝非善类。方才那股杀意,不似作伪,只怕真存了屠杀吾等的心思。”
刘锜却摇头道:“俺倒觉得此人乃当世之英雄!”
他乃将门之子,自幼习武,一手棍法更是得周侗亲自指点。
身为武人,自然看不惯文人那番做派。
尤其是卓本这种腐儒。
方才卓本呵斥韩桢之时,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不过碍于舅父在场,没表露出来罢了。
即便韩桢当街杀了那卓本,只怕他也只会拍手称快。
见外甥一脸向往之色,谢鼎心中一禀,赶忙板起脸道:“莫以为吾不晓得你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待在县城里,哪都不准去。前阵子吾和你父通过书信,他不想你再入军伍,吾也是这个意思。”
“这几年在吾身边,好生读书进学,往后也好科举入仕途。”
读书科举?
刘锜面色一变,顿时苦着一张脸。
让他上阵杀敌,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读书,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见他苦着脸不说话,谢鼎厉声道:“听到没有?”
“舅父,俺晓得了!”
刘锜面上恭敬,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这番态度,让谢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这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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