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到了后院那个废弃的屋子里。
饶是再愚蠢,他也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二叔一家的计谋,目的就是想要夺他霍家大房的财产,真真是狼子野心。
这五年,是沈君临悉心的照顾才让他不至于很狼狈。
也是这五年,霍子澜才知道,真正对他真心的,只有这个一开始就被他嫌弃的男妻,他已经辜负了他一辈子,不可能再让他代替自己去死。
他认命般的喃喃道:“二叔母,你不是想要我霍家的财产吗?你放过君临,我全部都给你,这条命,也给你,只要你放过他。”
听了霍子澜的话,沈君临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霍子澜,霍子澜平时对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如果不是今天姨母突然来这么一出,他都不知道霍子澜竟是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外边很冷,膝盖已经麻木了,但是他的心这一刻是暖的,因为霍子澜。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残破的笑,在这冰冷的世间,犹如烂漫的花,绚丽而耀眼。
霍子澜因为愧疚一直垂着眼眸,所以他错过了沈君临这五年来唯一的一个笑。
沈君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脸上并没有多少肉,看起来干瘪没有血色。
反观床上的霍子澜,被沈君临养的干干净净,沈君临隔三差五就会给他买点肉,就是熬一点肉汤,也尽数都入了霍子澜的口,所以即便是在床上躺了五年,他看起来脸上比那些真正的病人还要有肉有血色得多。
“你那点财产我还需要你给我吗?你们都不用争,今日我来,就是要送你们两一道上路的,毕竟你们可是名义上的夫妻呢。”沈金兰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端着托盘上前站到沈君临旁边,托盘上赫然放着两只白瓷酒杯。
“···沈金兰,你好狠的心,这是你的亲外甥,你真是丧尽天良啊。”霍子澜看着那托盘中的酒杯,瞬间红了眼,血线布满了眼球,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沈君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子澜,”沈君临扯了扯嘴角,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霍子澜,也是最后一次了:“你别说了,这辈子,从我进入霍家那一日,我就注定是霍家的人,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这样挺好。”
“你别胡说,我们都不要死,我不允许你死,沈君临,你是我的妻,我不允许你死。”霍子澜拼了命的要起身,但是挣扎对他来说都是奢望,没有沈君临的帮助,他起身都难,更别说这会儿根本不会有人帮他。
“姨母,看在侄子将死的份上,让我和他说说话吧。”沈君临看着沈金兰,求道。
到这份上了,沈金兰也不相信他还能跑,朝那两下人点点头,沈君临重新得了自由。
他的腿已经麻了,起身很困难,他靠着双手奋力朝霍子澜爬了过去,在靠近霍子澜头的位置,跪在地上看着霍子澜,眼里续了泪水。
“不要难过,这五年,对我来说,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同我成亲,我又何尝愿意呢,当我进入这霍府,我就知道我没有退路了,子澜,”沈君临俯下身靠近霍子澜的耳边,轻声道:“我心悦你,不要嫌弃我,让我陪你一道去黄泉路,过奈何桥,你不会孤独,好不好。”
霍子澜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沈君临近乎苍白的侧脸,他以为这五年心动的只有自己,他张张嘴,因为激动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沈君临不敢去看霍子澜,他怕在霍子澜的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也怕霍子澜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使了全部的力气从床前站了起来,两步跨过去,端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下。
毒药酒滑过喉咙,仿佛带了刺,一点一点的刺着五脏六腑的每一个角落。
痛!
好痛!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他捂住脖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托盘上,喷了丫鬟一脸,丫鬟被吓得定在原地,整个人因为惊恐而发抖。
托盘上剩下的那一只酒杯里面,一滴血渐渐的晕开,融进了毒药里面。
“不~”霍子澜撕心裂肺的朝缓缓滑落在地上的沈君临喊道:“君临~~不~~”
沈君临倒在地上,看着外边亮堂堂的白,眼前一点一点的陷入了黑暗。
看着躺在地上的了无生气的沈君临,霍子澜只觉得心口一痛,一口猩红的血从喉咙涌入口腔,鲜血自嘴角滑了下来。
他仰起头看着屋顶。
绝望
痛苦
“啊~啊啊啊~”他的心好痛,好像有千万把刀子一起向他刺过来,痛得呼吸不过来。
亲眼看着沈君临为他而死,竟比他知道自己瘫痪的那一刻还要痛,连瘫痪的脚都感觉到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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