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又胀又热,他偏过头去,不让杨衣看到自己的双眼,他庆幸自己带着眼镜,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笑。
杨衣看着他,不自觉怔住了,一个事实击中了她:他还爱她!整整三年,他居然没忘了她?不是因为她的超能力——和他在一起时她还没觉醒,不是因为任何附加的价值,而只是因为她本身?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一阵颤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与满足充斥了她的心。
但同时她又生出一个疑问:他到底爱我什么?那时候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喜欢?是那股让人怜悯的穷酸气?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还是那副故作冷淡实则极度自卑,以至于敏感到病态的神经质?谁会喜欢那样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厌恶透了当时的自己……
然而那样的她,竟然真的有一个男孩真心诚意的爱她,尊重她,这个事实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诧和讶异。
她重逢后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上褪去了三年前的阳光和青涩,多了几分斯文成熟,还有几分久居人上的威严。他的行为总是很克制,微笑的时候,自我介绍的时候,向别人劝酒的时候,好像他从没有过量过,干什么都很有分寸,一行一止好像都充满了深思熟虑,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话都要思考是否已在心中打好草稿。
而正因为这一系列特质,当她发现他眼镜下通红的双眼时,就愈发感到震动。
这样一个男人,在她三年前就已经拥有过,并且至今对她念念不忘——那时候的她可没有超能力,没有任何可以满足男人虚荣心和炫耀的功能,征服她也不会带来额外的成就感,然而他仍然爱上了她,爱上那个不名一文,敏感又浑身是刺的女孩,这简直是奇迹——不,简直是奇怪!
她伸出手来,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的望着他,想从这张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点伪饰和虚假。
“你还是处男吗?”不知怎地,她突然这么问。
陈桓岳被她这句话惊得呆住了,以至于所有的愤恨和恼怒都被震惊代替,随后他意识到她的双手在捧着他的脸,她的漆黑的双眸正无声的注视着他。
她掌心的温度热乎乎的,烫的他的脸瞬间燃烧起来,身体中也像燃起一把火,来自她掌心的温度像有人不断往里添加柴火,让他感觉越来越热。
他突然口干舌燥,忍不住去舔嘴唇,喉咙也快要冒烟:“是……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几乎满是羞愧的问。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没有重新交往过女友?”她笑了,这是一种充满不信任和讽刺的笑,“是为我?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他从未从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以前的她,青涩而倔强,清冷而敏感,就连笑也带着防备和不安,似乎准备随时抽身离去。他偶然看到了正在打工的她,一点奇异的感觉促使他去了解她,然而越了解深入,他越不自觉的靠近她……
他想起新闻中,她在联合国、火魔和迷雾小镇,还有亲身感受的五明市吸脑兽……她已经今非昔比!新闻图片中的她总是带着淡然礼貌的笑,或面无表情,或高高在上,带着距离感,那真的是她吗?
而现在,她的眼神中似乎更多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也更加神秘。
他几乎有些不认识她了。
面对他的沉默,她似乎有点失望,捧着着他的脸的手也微微松了松,似乎想要抽走。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又一次击中了他,多少次,他想再进一步走进她心里,却总是遭遇她的疏离,这一瞬间,强大的人间之神和那个倔强敏感的女孩重合到一起,让他有了一种实感。
他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注视着她漆黑的双眸,缓缓道:“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合适。”
杨衣心中一震,此刻一股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她想吻他,她想摘去他的眼镜,吻他通红的眼角,吻他克制的嘴唇,吻他过去三年都不曾停止的对她的爱。
她爱过他吗?难道过去对他的感激中,对他的奢望中,没有参杂哪怕一点爱吗?难道刻意远离他时,她心中真的平静无波吗?
忽然,电话玲声响起,杨衣豁然回到现实,从这种突然涌上的不可抑制的欲望中清醒过来。
她连忙放开他的脸,从兜里掏出手机,是周局长。
“听说昨晚吸脑兽解决了?还抓了几条活的?这可是研究的好资料啊!”周局长很兴奋,“干的好,还得是你!我就说,你可是咱们国家的重要资源,战略型武器——欸,我这可不是在物化你啊,这可是真心诚意的夸奖!是赞叹!”
“知道。”杨衣也笑了,“就是压力有点大。”
“别有什么压力?别管别人怎么说,做好自己就行。我知道,突然把你举到这个位置,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你呢,又是一种这么一种……嗐——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去山里种地,过一种平静闲适的生活……咱们就尽量往前走吧,或许等异生物消失了,这梦想就实现了呢!你说是不是?”周局长以一种老朋友唠家常的语气说道。
杨衣最尊敬的就是周局长这一点,从不以势压人,也不以阅历压人,觉得自己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都多,以为自己经历过很多事情就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他尊敬别人的想法和意愿,他几乎是自己遇到过最好的长者,能由他来当自己的上级,她觉得工作都变得有动力了。
“行,梦想总是要有的。”杨衣也笑了,“我马上出发去蜀省。”
“好,我打电话让那边准备配合。”
挂了电话,杨衣这才发现陈桓岳仍然在旁边等着,她尴尬极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个尴尬的问题。
“我得走了,蜀省那边等的很急。”杨衣作出很忙的样子。
陈桓岳似乎恢复了平静,他克制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很忙,我们……留个电话吧?”
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杨衣哪里忍心拒绝,交换电话后,她急匆匆走向电梯,不敢回头看陈桓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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